安室透找上大司伸彌,下了些暗示,用巧妙的話術誇大了森山醫藥當前面臨的絕境——離開烏丸提供的武裝力量後,毫無靠山的商人團體不亞于隻等秃鹫啄食的腐肉。他們或許等不到下一位幫手出現就會被各個勢力瓜分。資源和利益如此,這群人的性命同樣如此。
大司伸彌當即吓破了膽,很快通過家中的公安關系率先做了那個自首尋求官方保護的告密者。
現在森山醫藥的事已經暴露到公安視線中。他隻要把所有事全推脫到大司伸彌身上,就可以将情報販子從裡面幹幹淨淨地摘出來。
唯一令人失望的是,大司伸彌并不是走/私線中非常核心的參與者。他的性格決定了他容易背叛的事實。森山醫藥的人或許也想到了這一點,并沒有向他透露太多内容。
他報給公安的情報足夠公安啟動搜查,但想要獲得更多的信息,還需要花時間再深入一層。
這件事整體不算着急,但拖得越久,他越擔心情況有變。
與下屬接頭結束後,降谷零沒着急離開。
他今晚通過調酒師遞出去的情報還是上一階段的要求。
組織最開始得知森山醫藥開始接觸其他集團的事,也是因為有大司伸彌這樣的告密者将情報送過來。他如今的上司,情報組代号“梅斯卡爾”的成員,交給他的任務一直是查清楚所有森山醫藥聯系過的下家。
梅斯卡爾那方并沒有提及原因,但降谷零多少能猜到。如果森山醫藥暴露,他們将手中的名單放出去,就可以拔蘿蔔帶泥地将更多競争對手拖下水。組織已經不會對森山醫藥提供任何協助,隻要他們這裡撤得夠幹淨,之後森山醫藥牽連一系列問題,他們隻會樂見其成。
目前尚不清楚的是,他領命所做的究竟是有備無患,還是組織的人從之前的合作中窺見了什麼隐藏的風險。
不過這個原因對他要做的事并無影響。
今天之後,他需要盡快布局,将公安已經開始參與的事及時報告給梅斯卡爾。
他不能确保組織在公安沒有耳目。如果公安的參與被這位線人先一步遞上去,他作為任務知情者之一一定會被嚴格審查。
安室透不報告一定會被組織懷疑。如果報告,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搶占先機。這種讓對方先入為主的小心思沒有很聰明,但總比什麼也不做要好很多。
降谷零的行動很快。
他在之後的幾天中陸續接觸了更多森山醫藥相關人員和極道,也在僞裝後出入神戶多個地下情報交易點。他打聽問題時使用的言語大多模能兩可,自由發揮、或者說曲解僞造的空間很足。即便之後有人留了個心眼前來查證,也糾不出半點差錯。
三天,足夠這位神通廣大的情報販子整合出足以證明公安動向的材料,并再次交付給梅斯卡爾。冥冥之中,他預感到很快就會收到新的反饋。
果不其然。就在安室透傳遞情報的第二天,梅斯卡爾用郵件将他傳喚至組織在大阪的據點。
這個據點他來的次數不算多,但僅靠這幾次的經驗,他也能意識到穿梭在走廊中的成員人數略有減少。
情報組的會議廳裡,除了他還有另外兩名成員。
一位是隻在之前某次任務中見過的黑發貓眼女人,另一位是瘦高的中年男人。後者便是梅斯卡爾,表面身份登記的名字是辰馬賢治。
安室透進門後,黑發女人便主動告退。
梅斯卡爾的表情自始至終沒有變化。僅剩他和安室透兩人時,這位情報組的核心成員也沒有對新收到的信息有任何明顯的反應。
安室透維持着表面的微笑,内心暗罵了一句。
組織對森山醫藥走/私案已經被公安盯上的事實并不吃驚。
或許他們對這個合作對象早就不看好,對他們捅出的任何簍子都見怪不怪。再就是,收到他這個外圍成員的報告前,組織已經獲得消息。他遞上去的材料隻是作為另一來源情報的佐證。
後一個猜想這正是令安室透不爽的原因。
警察廳果然沒有那麼幹淨。等這些事情結束,他不介意私下展開調查。
“做得不錯。”梅斯卡爾語氣毫無起伏地誇了他一句。
安室透做出得體的姿态,笑着接收了這句客氣的評價。
“既然你一直在調查森山的事,那下一階段繼續由你負責吧,”梅斯卡爾說,“接下來,行動組那邊會将森山中與組織直接接觸過的那部分人滅口。你的任務就是協助他們。”
“兩天後,會有行動組的人主動來聯系你。對方的代号是愛爾蘭威士忌,之後的行動由你們自行商量。”
“做得好的話,我會向上級請示,考慮你的代号考核任務。”
“不要讓組織失望,安室。”梅斯卡爾最後留下這句話。
代号考核任務。
安室透在内心琢磨了下這個詞語,表面神色不變。
“遵命。”他颔首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