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賀美夏樹難得在新年公休的前兩天結束工作。
她很沒形象地伸了個懶腰,将桌上半隻手臂高的材料分類按順序整理好,打算親自送到隔壁科。
鄰近年終的工作日是述職的好時期。很多常年出外勤不在廳裡的同事這幾天全部都要回來露臉。理所當然地,加賀美在走廊上遇到不少平時神出鬼沒的家夥。
“風見警官,”她捧着材料和一位眉毛稀疏的後輩打招呼,“新年快樂。”
正出神的風見裕也吓了一跳。
他條件反射地想要将手中的文件夾藏在身後,但晚一秒上線的理智阻止了這個欲蓋彌彰的行為。
“前輩新年快樂。”他幹巴地回複。
加賀美夏樹看着他,又确認性地瞅了眼周圍辦公室的門牌。
“你們組也參與這次案件?”女警好奇地問。
風見裕也支支吾吾:“不,沒有,我替其他同事來取個材料。”說完,他留下一句“前輩年後見”,飛快地從走廊盡頭逃跑。
女警茫然。她沒有管這位鬼鬼祟祟的後輩,轉身敲響身側辦公室的門。
宗村康英推門看到來人,如釋重負吐了口氣。
“這是最後的工作了吧?”他小心翼翼地确認。
面對隔壁部門難得靠譜的後輩,加賀美心情很好:“是的哦,辛苦了。”
“新年快樂,小宗村。”
公安部幾乎所有人都加班到晚上七點,但臨棟的警察廳下休稍微早些。石津溫樹下班後直奔電車站,按計劃前往銀座采購節日禮物。
新年時期東京的遊客比以往更多。除了常見的亞洲人面孔,還有些特征明顯的外國人。
他在目的地下車時,擦身而過的幾人全是金發或棕發。男警官隐約捕捉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臉,但很快就被乘客們沖散。他停在原地看着電車駛離站台,最終還是沒追上去。
剛上車的降谷零也盯着車門方向。
他認出了那位黑色寸頭戴着細框眼鏡的路人。那是同樣在警察廳當值的警官,并不是零組成員,但這次在神戶的事情上有過合作。兩人隻遠遠見了一次,沒有互通姓名,不存在見面能立刻認出來并上前打招呼的情況。
降谷零收回目光,等待電車抵達櫻田門的警察廳本部。
他這段時間積攢了不少工作和情報要彙報。
一個是關于森山醫藥事件後續發展的情況。
由于上元會本身的混亂,這場多方角逐戰鬥中地下世界的衆多集團并沒有在森山這個導火索身上投放太多注意力。這些暗地裡的豺狼秃鹫們主要還是在分食上元會這個混沌的大獵物。最終,公安拿下森山集團所有參與者的過程比想象中稍微輕松一些。降谷零還将任務中陸續目擊到的極/道名單整理了一份。雖然警察廳還沒有和這些人撕破臉的迹象,但日後或許會有用到的可能。
還有一件事,是關于他在烏丸集團的卧底任務。
安室透這個身份是警校畢業後那個冬天慢慢經營起來的,從他成為組織外圍成員到現在已經過去快一年。這次森山的事件裡,情報組的人終于開啟了他的代号考核。就在幾天前,他成為組織的“波本威士忌”。
零組這項工作已經持續了一年,之後可能還要兩年、三年,甚至更久。
搜查官在黑暗中獨行的道路仿佛沒有盡頭。隻有偶爾回櫻田門時,他才從那樣的環境中短暫脫離出來、喘一口氣。他不能與好友們聯絡,隻能偶爾隐蔽打聽他們的信息,蓄謀安排一些不引人注意的擦肩而過。即便如此,他仍未獲得任何關于最親密之人的消息。
今天工作彙報結束後降谷零能短暫獲得三天假期。
當然,也僅是公安的工作暫停。組織雖然偶爾也會人性化地在節假日讓當地成員休息,但如果有緊急任務,還是以行動優先。
對于降谷零來說,上次一個人過年還是很小的時候。自從他和諸伏景光變成朋友,新年時期總會和對方一起。幼馴染有時新年期間會回長野,他也跟着去。不回去的那幾年兩人就在東京的公寓裡一起做飯、看紅白歌會。
他和諸伏景光自畢業後再也沒有聯系。臨近離開警校時,hiro向他暗示了一些自己不再做警察的意思。降谷零很容易就讀出了幼馴染的言下之意,畢竟他自己對外也是一模一樣的說法。
諸伏景光領了公安的卧底任務。但由于不在同一個部門,降谷零至今也不清楚對方到底去了哪個組織。
想到這裡,他思維短暫發散了一秒。
不知道hiro的新年是怎麼過的。
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在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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