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隊長馬着臉也好看,謝景默默在心裡接了一嘴,然後幫羅生才撿東西。
“你們大中午鬧什麼呢?”白夜看向中山分局大隊長吳康問道。
吳康現在正在氣頭上,扶着額頭撐在桌子上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看到白夜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羅生才一撸袖子,義憤填膺,“不就是前幾天那個鋼化廠的案子,居然能讓受害人把諒解書都寫了。氣死人了,要是我,非告到死!”
這個案子白夜也有所耳聞,雖然當時拘禁的環境已經被清理過,但還是有受害人殘留的毛發、指紋、腳印等确認是有遭受到一段時間的拘禁。此外,受害人确實曾被暴力虐/待,身上也有傷痕,最為關鍵的是,嫌疑人認罪了。
本來在受害人的體内是沒有檢查出嫌疑人精/液的,在一般的強/奸罪中,最主要也是最直接的證據,就是體内殘留。
當時還以為的是最起碼要打一場攻堅戰,因為雖然這個案子有口供、現勘環境也确認嫌疑人曾對受害人實施拘禁。但是受害人是一個聽障患者,再加上據受害人口供表述,她被加害的時候,都是蒙着眼睛的,所以無法指認。
确立嫌疑人為鋼化廠老闆的兒子朱建賓,是因為底下有工人做筆錄的時候交代過,受害人劉佳麗失蹤前夕,曾見過朱建賓多次來找她。
後來受害人也表示,那是老闆兒子說讓她去幹其他的事情,比較輕松,比現在做的事情要輕松很多。她就答應了,她還以為是人家心善,可憐她是一個聽障患者。
不曾想會遇到後來的事情。
這個案子說實話,如果是嫌疑人胡扯或者直接閉嘴不說話,實在是很難定罪的。畢竟最直接的證據鍊沒有構成。受害人是一個聽障患者,且被加害的時候眼睛被蒙住,所以指控隻能參考,不能作為明确的證據口供,再加上沒有在體内檢測出精/液,本來當時的局面是很棘手的。但是,讓中山分局跟進這個案子的一衆刑警沒有想到的是,嫌疑人居然很快就主動認罪了。
接下來就是審查批準逮捕,進入審查起訴環節。誰知道在這個關鍵時刻,受害人居然向檢察院、法院出具了一份諒解書。
雖然還是會判刑,但是相應的量刑肯定也是會對應減少。如果兩家和解得當,再加上嫌疑人舍得花錢請律師,甚至還有可能争取到緩刑。
羅生才兩手一拍,“你看這事,口供、現勘物證、再加上嫌疑人認罪,都闆上釘釘的。這個時候出個諒解書幹嘛啊,真的是!”
謝景順勢把撿起的資料文件放在羅生才攤開的雙手上。
“謝了啊!”羅生才揚了揚下巴。
謝景點個頭。
做警察的人,正義和使命感較之常人會更為敏銳深刻一點,因為這些東西是從扛着肩章,在金光閃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下宣誓的時候,就刻在骨血裡面的。
“既然确認是那小姑娘自己寫的,那肯定是私底下調解過了,我們也沒辦法扼制,就這樣吧,等起訴審判吧。”吳康揮揮手,“我吃午飯去了,你們忙你們的吧。”
辦公室一陣唏噓,吳康匆忙給白夜打過招呼,就出去了。
羅生才拉過白夜,神神秘秘地說,“你來找我什麼事?”
白夜示意你不要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周曼這件事,找不到立案的關鍵因素了。U盤裡面就是一些普通的照片,我昨天已經發給你了。”
羅生才一臉蒙圈,“就你昨天發給我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照片?我還以為你發什麼神經病呢。”
“……”白夜冷着臉推開他,往外走去,羅生才自然是忙不疊的跟上去,“那照片請圖偵看過了沒有?”
白夜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說,這麼基礎的問題你也問得出口?
羅生才自然明白肯定是請看過了,他眉頭一皺,“那不至于啊,她為什麼要在嘴巴裡面藏着一個沒什麼意義的U盤啊?”
白夜點頭,這個事情他也沒想通,“反正我是看不出那照片有什麼特殊含義,或者是設置了什麼神秘的代碼,你要是感興趣,你可以自己找人研究一下。”
羅生才糟心,“真的是,這一天兩天的,淨遇到一些煩心事。”
白夜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态好一點,這樣才能保證不秃頭。”說完,他回頭朝謝景喊了一聲,“走了,帶你吃飯去。”
“好的。”謝景應了一聲,趕緊追了上去,經過羅生才身邊的時候,朝他點了個頭,示意招呼。
羅生才不便多說什麼,也隻好揮手示意再見。
後來,等白夜和謝景走出去後,羅生才反應過來,剛剛白夜的意思是嘲笑他秃頂是吧?
“我艹!這個狗白夜!”羅生才氣得跺腳,夾在胳膊肘下的透明文件袋可以隐約看見現勘取證中一張被丢在角落裡揉皺的黑色絲帶的照片。
——絲帶在陰暗的角落裡凸起的皺褶面,散發着微弱的光暈。
·
十天後。
恭海,西順區城郊,原混凝土加工廠房,現已廢棄。
“根據俯瞰圖可以确認,該名暴走的混血種位于二樓位置,情況極其不穩定,随時可能發狂,我們這邊是突擊抓人還是圍攏包抄?”楊衛拿着俯瞰圖問白夜。
幸好這個混血種隻是在城郊,要是在市中心發狂,收拾起來恐怕就麻煩死了。不僅得避開沿路監控,還得防備人群,以及熱搜新聞處理什麼的,一套下來,都能讓人一個頭兩個大。
白夜打開耳麥,“趙冬冬,什麼情況?”
“危險系數:超高!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發狂了,而且就原來提供的資料顯示,該名混血種血統程度一直都是很穩定的啊?”趙冬冬自己都納悶,“而且我調查最近的人際關系,也沒有什麼可以刺激的啊?”
“神都那邊安排好人接洽沒有?”
趙冬冬一打響指,“這還用你說,早就打過招呼了,你直接抓了帶過來。相關的案情材料我正在準備。”
“行。”白夜利落幹脆的挂斷,然後隻聽,“嘩啦——”一聲,指揮車車門被一把拉開,“楊衛你帶着黃小鋒他們幾個守着出口,謝景你和我上去。”
特情隊抓人不講究人多勢衆,各方面都要面面俱到。因為他們的工作很多時候都是較為隐秘的存在,相對來說低調更為重要。除非的群體爆發狂亂以及在市中心鬧起來,那樣的話,基本上整個處的人都要出動,幫忙調解群衆、避免新聞散發之類的。
所以,像今天這個情況,其實還是比較輕松的,隻要确定能夠抓到就行了。也不用太多人,找幾個能打的,醒水的跟着就是。
謝景來特情隊也才不過十天,雖然和大家都打熟了,也跟着楊衛給刑□□邊跑過現勘。不過今天倒還是第一次跟着白夜一起出來。原因無他,刑支出現勘會叫特情隊的人去幫忙,但不會叫白夜。一是不敢,二是叫不動。所以,其實這段時間,他倆接觸不多。
楊衛悄悄給謝景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小景,看你的了,幹巴爹!”
謝景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從太陽穴上潇灑的往上一揮,“放心吧,看我的!”
白夜淡淡地瞅他一眼,弓身一馬當先沖進廠區樓道,仿佛一支利箭悄無聲息的隐沒在散發着黴爛氣息以及無法被陽光照射到的陰暗樓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