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潘先生對于這個女兒還是比較上心的,當時在七月二十三号的時候,報警說是女兒失蹤,後來又找回來,然後女兒又是什麼時候被領養的呢?”
“對對,嬌嬌她二十三号的時候确實是不在家,我也是以為失蹤了,結果孩子是真的跑出去玩了,後來自己走到半路被我遇上就帶回來了。還沒有安生幾天,是在二十六号的時候被領養走的。唉,我父母走得早,我沒那麼多封建思想,再加上女孩子也招人疼一些,嬌嬌這孩子也挺懂事的。”
白夜眉宇微皺,潘嬌嬌,這個女孩真的是被領養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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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鐘潔腦海裡面回想起謝景不久之前說的,‘她變得不好了?變成了你不喜歡的樣子?’
現在再結合郭芹的表現,看來其中确實是有一定隐情。
謝景耳麥裡傳來白夜的聲音,“我這邊已經問出來了,他家女兒确實是被領養了,但是潘洪當時不在場,你問一下郭芹對于當時來領養的人還有沒有印象,想辦法畫特征速寫。”
謝景挑眉看着訊問室裡面的郭芹,光是隔着距離,他都能想象出白夜面沉如水,皺着眉頭的樣子。他聲音不由得輕了輕,“會問出來的,你别太擔心。”
“……”
沉寂了兩秒,謝景呼了口氣,問了一聲,“你要過來嗎?”
“…………”
那邊沒聲音了。
一旁的楊衛是一臉的蒙圈,“小景你跟誰說話呢?這麼溫聲細語的?”
“哦。”謝景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沒誰,就随便說說,這不是怕吵到人嘛,所以就小聲了一點。”
“哦哦。”會問出來的?很明顯就是和隊長才會說這樣的話啊?兩人動不動就一起出差的,說個話還溫柔得要命,楊衛感覺自己要是再腦補都快趕上吳鐘潔了,遂趕緊住腦。
“她變了是嗎?所以再加上領養人的條件不錯,你就答應讓别人領養了?”
郭芹聞言流露出了困苦的表情,“不,不是的,是我的問題,都怪我。”她哽咽了一下,“我因為以前的事情,所以從小教育她,不要輕易相信外面男人的鬼話,也不讓她和同村的男孩子一起玩,每天放學我也回去學校裡面接她。這是我自己造成的,都怪我。”
大家都不是白癡,隐隐覺察到了不對勁的地方,謝景眸光一沉,說道,“問她對于孩子父親是怎麼說的?”
“那潘洪呢?雖然你女兒并不是你和潘洪親生的,但是好歹要一起生活,你這樣教育自己的孩子,恐怕會讓孩子和父親有嫌隙吧?”
郭芹猛然色變,“是,就是這樣,這個問題我想過,我告訴她,除了父親,因為潘洪确實對她挺好的。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嬌嬌她……”郭芹沒有再說下去了,她表情變得嫌惡以及含着一點淡淡的痛苦。
謝景真的是感覺要靠了,他小聲說道,“按照她這個說法,恐怕她女兒有戀父情節了。”這年頭查個案子全是奇葩,不是戀童,就是戀父的。
審訊室内外所有人,包括才剛剛推開門進來的白夜都面面相觑,但心裡卻隐約肯定了這個答案。
謝景聽到聲音回頭,剛剛打算站起身來讓位置,就被白夜摁着肩膀按回了原位,然後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神裡的意味很明顯,‘不用讓我。’
謝景的話讓吳鐘潔心裡咯噔一下,她盡量穩住聲線,換了點委婉的問法,“所以這就導緻了她對于她的父親潘洪過于依賴了嗎?”
郭芹嚎哭一聲,“這是我的錯嗎?這個能怪我嗎?我起先覺得不對勁是因為小的時候還好,孩子和父母一起睡覺沒有什麼,但是長大了她還是這樣。我就開始漸漸給她說,男女之間還是有差别的。但是這孩子,她居然給我說……”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郭芹紅着眼圈,捂住自己的嘴巴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但是現在這種情景,就算她不用說,基本上也是都能猜到了,估計和謝景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
“我曾經告誡過她,長大了要單獨自己休息,不能經常和父親待在一起,可是你知道這孩子給我說什麼嗎?”郭芹眼裡慢慢的憤恨,“她說她要像我這樣,我起先隻覺得她是小孩子不懂事,可是當她原原本本的給我解釋了結婚的意義,我就慌了。她怎麼能對自己的父親有這種想法呢?我有時候看着她,我感覺她就像是一個變态一樣,可是這又像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也覺得心痛啊。但是我有什麼辦法呢?她現在又生病,還有這樣那樣的想法,有人願意收養她,我雖然肯定也舍不得,但是總比把她留在家裡面好,她這樣長大了遲早是禍患。”
肖江輝正好推門進來,附耳給白夜說了幾句話,白夜神情微微變了。
“是,我承認她是我自己生的女兒,我也撫養她長這麼大了,如果不是她有這些想法,我以後也會好好撫養她的。可是我不喜歡她,一點都不喜歡她,我養她純粹隻是因為她是我的孩子,有這點血緣關系挂着,怪我心慈手軟,我當初就不應該要她,也不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肖江輝給白夜說的話是,據郭芹母親交代,當初郭芹并非在外面找了個男朋友最後被抛棄,而是被同在一起做工的同事灌酒之後強/奸了。
所以一方面忍着心理性惡心的可能生下了這個孩子,因為以前的經曆用自己的方式教育孩子,結果卻導緻了自己意想不到的結果。這樣想來,或許收養什麼的,對于這個家庭來說,算不上太壞的選擇。
但現在的主要問題就是,這個孩子真的是被收養的嗎?
“鐘潔,你問她,對于當時來收養的人還有沒有印象。”
吳鐘潔問道,“對于當時來收養的人你還有沒有什麼印象?或者說你雖然沒有走正規的收養程序,但是把自己的孩子交托給别人,怎麼着對于别人的情況應該也是要了解一下的吧?”
經吳鐘潔一提醒,郭芹才隐隐覺察到了些許不對勁,“我……我确實不太清楚,那兩人是自己找上門來的,說是問可不可以收養我的兒子。對,先是問的兒子。那我肯定不幹啊,後來又看到我女兒,就說是女兒也行,但是我女兒看着大了,怕戀家什麼的,又好像是有點猶豫的樣子。”
郭芹眼睛眯了眯,“我當時看他們氣質好,穿着也光鮮,不像是普通人家,我就相信了。我支支吾吾地給說了我女兒有病,結果他們說無所謂,這種病治起來麻煩,但是現有的醫療條件治好的成功率也是很大的。如果同意讓他們領養的話,他們覺得沒有問題。但條件就是,不能留聯系方式。”
這個和潘洪說的沒有什麼異議,就是怕什麼再次找上門。
當時郭芹腦子亂得很,左右猶豫不定,結果直到那兩個人拿出了十萬現金,說是作為答謝。再加上孩子一些想法,郭芹就咬牙答應了。
給自家孩子下了片安眠藥,就讓人給領走了。
監聽室衆人有氣發不出,你說她這是賣孩子吧,但是感覺她還挺委屈的,但是要說她這對的吧,卻又哪哪都不對,你說氣不氣人!
吳鐘潔耳機裡響起白夜低沉的聲音,“安眠藥誰準備的?”
“安眠藥是你家裡就有?”
“……”郭芹愣了幾秒,“不是,是那兩個人帶來的。”
“什麼樣的兩個人?”
“一男一女,是夫妻,給我看了結婚證,還有平時生活的一些照片,家庭條件是可以的。”
這年頭,騙子别說是結婚證了,什麼警察工作證都能辦出來。城中村小廣告,幾十多塊錢就能搞定,加點錢都能給你辦個帶鋼印的。
但是,最為關鍵的讓郭芹妥協的決定性東西,應該就是當時直接給了郭芹的所謂答謝的十萬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