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眼神狐疑,示意衆人不要說話,輕輕把手放在門把手上,轉動門把——接着白夜一腳踹開門,“不許動,警察!”
不讓踹你還踹!
底下衆人迅速閃電般撲進卧室,衛生間,楊衛一把掀開卧室在床上團成一坨的被子,差點手中的破門器都甩脫出去——空的。
“床上沒有人。”
“不在廁所。”
“客卧沒有人。”
“廚房也沒有,窗子有鐵欄杆,人過不去。”
“那不對啊。”楊衛撓撓頭,“這裡攏共也就這麼大,他能去什麼地方?”
“而且他肯定也不知道我們要來抓他吧,總不可能是提前跑了吧?”
“安排幾個人去找附近的居民問問情況。”白夜沉聲吩咐,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打開正門是客廳,正中擺放着一個玻璃茶幾,配了兩個凳子,對面是老式電視機。後面是廚房和一個客卧,有張床,但是空着的。廚房冰箱裡面還有吃剩下的面條,看樣子在近兩天内,田富剛确實是還在這個地方的。
難道真的是像楊衛說的那樣,提前跑了?可是現在都還不确定潘洪女兒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性質,不存在提前跑路的可能啊?
或者說是出去買什麼東西了?
地上沒有鋪地磚,水泥地面斑駁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形容不出是沾染了什麼常年洗不掉的污漬。楊衛一腳踢開地上的可樂易拉罐,“這還是人住的地方嗎?”田富剛卧室就一張床,床邊是标配的兩個床頭櫃,床底下的鞋子又亂又髒。連個衣櫃都沒有,就是個鋼管搭着,然後挂着幾件衣服,剩下的基本上都是随意搭在上面。散發着一股子黴菌的味道,也不知道洗沒洗過。除了這個還混合有一種很濃的金屬的化學味道。
謝景戴着手套拎開床上淩亂不堪的被子,“其實這房子還不錯,雖然地段不怎麼樣,但是一個人住挺寬敞的,收拾收拾還是很不錯的。”
“……”問題就是他媽的沒收拾啊!
随着謝景掀開被子的動作,那股金屬味道似乎被風帶起顯得更濃郁了。
不知為何謝景有些手抖,他快速跑到床的另一邊,地上全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熏黑的瓶子,他一把拉開床頭櫃——裡面赫然是幾隻針管。
他蹲下身子扒拉出幾個瓶子,瓶内發出化學物質刺鼻的氣味。
謝景的心髒狂跳起來,臉色也微微變了,太明顯了,這一切毫無疑問在告示着——這裡居住着一個吸毒人員。
電光石火間某個片段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來,那是空蕩的,一望無際的曠野,狂風席卷着火舌搖曳出虛晃的鬼影。
“這可是好東西啊,能讓你獲得無上的快樂。你看,在它面前,命就是這麼輕賤。”有人在他的身後輕聲說着,語氣溫柔缱绻。
“媽的,給他打一針就老實了,按着他,不要讓他跑了。”
人群奔逃,慘叫聲混合着噼裡啪啦上升的火星漸漸在仿若灌了水的耳畔變得模糊消遠。
“你要試試嗎?”
“來試一下,很快就好了,這會讓你忘卻痛苦……”
有好幾秒間謝景的呼吸幾乎停止了,他的身子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就在這瞬間,有人扶住了他的肩膀。
他的鬓角滲着薄汗,眼睛像是沾染了水汽一樣洗得發黑。白夜不着痕迹地往下攬住了他的腰身,“怎麼?發現了什麼?”
謝景嘴唇有些發顫,“甲……甲基/苯丙/胺鹽酸鹽,田富剛有吸毒,冰/毒。”
白夜眉頭下壓,這邊就一個床頭櫃左右的寬度,因此白夜和謝景擠在一起其實是很難受的。他把謝景帶出去,“通知老肖,讓他去技偵把黃彪叫過來,另外禁毒那邊找幾個人來幫忙。要做好這個人已經跑路的情況,各機場、車站、幾條主要省幹道監控必須到位,聯系交管治安單位統一發出協查公告,不是正愁沒有正當理由抓人嘛,現在不就有了。”
白夜能感覺到謝景的手其實是有些微微發抖的,但是這讓他覺得很奇怪,因為原來在他的學校自殺的那個女生也有吸毒,但是謝景的反應很顯然沒有現在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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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白警戒線迅速圍起一方空地,肖江輝接到命令火速帶着人趕了過來,現場各人員各就各位,井然有序地工作着,隻有白夜和謝景站在樹蔭下面面相觑。
白夜一伸手,把謝景額前的碎發全部抹上去,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謝景有意想躲,“你别摸我,剛出汗了,髒得很。”
“沒事,我不嫌棄你。”
“可是你剛剛還去人家冰箱裡面翻吃剩下的面條了,一股子馊味。”
“……”
白夜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腦瓜,“你剛剛幹嘛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吸毒的那個人是你呢?”
謝景眼簾一閉,“隊長,我沒有你那麼身經百煉,遇到這樣的事情我慌一下不很正常嘛?”
“不正常,當時周曼也有吸毒,為什麼你反應沒有這麼大?”
謝景大概沒有想到白夜會這樣直白的說出來,一時之間表情霎是好看,紅綠燈似的走了一遭,“那……那是因為這個田富剛多半是靜脈注射了,一般情況下,就算是普通吸毒人員,毒瘾性比之注射的,都會弱很多,那有什麼好怕的?”
白夜瞅他一眼,揶揄道,“懂得還挺多。”他從兜裡摸出一包煙,“抽嗎?”
謝景指尖動了動,沒去拿,他又想起上次去劉佳麗家的情況,猶豫了一下,說,“不抽,我戒了,最近在戒煙。”
“那挺好的。”白夜又接着把煙放回兜裡。
靜默良久,謝景活動了一下脖頸,“我覺得除了做好他逃跑的準備,還有一個可能性也要考慮。”
還沒等謝景說完話,白夜就感覺心髒蓦然一沉,果然,謝景接着說道,“也許因為注射過量,導緻神志不清……”
“隊長,隊長……”楊衛走過來,“找人問了,說了這個田富剛昨天晚上還回家了,也沒人注意到他是不是出去了,反正現在不在的話那多半就是淩晨那會子不見的。這邊城中村監控不完善,而且僅有的可視條件也不行,我已經通知下去,把相關的路段監控征調回市局了,就看能不能逮着這家夥的行蹤了。”
“老油條了,艹,就那針管的型号,要是全裝滿,一針管搞下去,他不死也得廢了。”蔡蔡法醫罵罵咧咧的從發着黴味的房間裡面走出來,證物袋裡面裝着幾隻常見的注射毒品的針管,“诶,白隊,你們什麼時候搞這些事情了?”
白夜挑眉,“怎麼着?該不會是禁毒唐顯那傻逼知會你來看着我,讓我不要給他搞事吧?”
“那可不,他前幾天才剛剛抓了一夥境外販毒團夥,慶功宴都還沒有開呢,他還打算不加班在家裡面補幾天覺呢。”
“那你就順道告訴他不用補了,來我這裡加班,我到時候給他運個席夢思過來,就地在市局解決得了。”
“好勒,遵命。”蔡蔡法醫這就告退了。
白夜想着剛剛蔡蔡法醫證物袋裡面的東西,“這家夥毒瘾這麼大,禁毒那邊會有記錄嗎?”
楊衛說道,“那這可不一定,一般吸毒人員為了怕别人知道自己吸毒,都是偷偷的,就算是聚衆吸毒被掃到,大抵都會強制性進戒毒所。但是我看了田富剛的生平記錄,沒有相關的資料。”
是平時這一方面隐私防範性較強?那他的那個女朋友李文敏知道他吸毒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