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倒是挺好奇的。”白夜收了碘酒,“那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謝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當時就有點愣住了,足足過了好幾秒才低聲笑起來,“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你了呢?”他有些調侃意味,“倒是應該是某人先給我說的喜歡吧?本來就是什麼系統内第一警草,内勤外勤全殺的人,會喜歡上一個男的,簡直怪死了。”
白夜突然感覺自己忒不劃算了,謝景仰起頭看他,視線從他俊美的眉眼輪廓、挺拔的鼻梁臉頰上來回巡視,良久小聲問着,“怎麼啦,你生氣了?”他拉過白夜的手,把他身子拽下來一點,“你别生氣了,我哄哄你?”
“怎麼哄?肉償?!”
“肉償是賠,不是哄好嗎?不過——”謝景唇角勾着,話鋒一轉,“也不是不行,如果你不嫌棄我髒的話?”
白夜心髒淩亂狂跳起來,他連呼吸都下意識變得輕淺一點,仿佛生怕自己驚動了一個脆弱易碎但是又令人沉溺的夢境。但心底深處的害怕、渴求和思慕,終于沖破閘口,再也無法按捺,就像鋪天蓋地的潮水淹沒了所有感官。
謝景就着這個姿勢,順着他的襯衣領口,勾住他的脖頸往下,吻上了那幹涸而柔軟的嘴唇。白夜一手扶着他的腦袋,一手支撐着自己的身體,連帶着謝景一起推倒在沙發上。
暖黃色光暈裡,是兩人交錯的腳,直到膝蓋大腿乃至腰腹,衣料摩擦和喘息聲格外清晰,間隙混雜着吞咽唾沫時的細碎聲響。
白夜粗喘着氣,略微分離稍許,他撐着自己的身體,以免壓到謝景。良久等呼吸稍微平穩一點,才慢慢俯身靠在謝景的耳畔,輕輕用唇瓣摩挲着他的耳廓,問道,“是喜歡我的吧?嗯?”
謝景耳朵其實挺敏感的,被白夜弄得有點癢,他瑟縮了一下肩膀,鎖骨線條顯得極為明顯,他笑着肯定道,“喜歡。”
他側頭對上白夜的視線,糾纏的呼吸足以令人心猿意馬,半晌終于再次湊近,吻了上去。
白夜啞着嗓子,像是被小火炙烤着一樣,“要瘋了。”他揉着謝景的頭發,把自己的頭埋在他的肩窩處,“我真怕我去晚了,就見不到你了。”
“不會的,我強拼的話,不一定能控得住我。隻是撕破了臉皮就很難堪了。”
白夜當他是在捍衛自己男子漢的自尊心,不過那時候謝景的反應确實是很讓人驚喜,簡直可以說得上是教科書級别的反制攻擊了。
“那為什麼當時不跟我說呢?”
“我手機被他們看着的,我不敢發别的消息。畢竟對于當時的我而言,在執令司鬧起來,總比在恭海鬧起來要好得多。起碼……”起碼白夜不會這麼難做人。
隻是心裡總是考慮得這麼多,真到了地方,那種害怕再也見不到他的心情一下子就湧了上來,謝景隻覺得當時自己什麼都不想考慮了,隻想再見他一面。
甚至他都忘記了好好和他們談一談,看一下有沒有可以轉圜的餘地。所以說啊,唉!他在心底歎了口氣,還真的是美色誤人。
“沒有起碼,反正現在鬧也鬧了,等過幾天風頭下去,雷珩會把你安排回來的。到時候咱倆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你就想着對我好一點吧,一天天的為了你勞心勞力的。”
“說成這樣,是怕自己先老了是吧?”
“是啊,要是我先老了的話,以後你怎麼辦啊。又莫名其妙的被人帶走了,誰去把你給帶回來呢?”
“不會的。”謝景不太敢直面白夜的凝視,他看着白夜的肩膀,心裡感覺有一絲荒謬。
為什麼要帶回來呢?無論我身在何處,我自己一定會回來的。畢竟你曾說過啊,不論我在哪兒,不論我經曆過什麼,你都會找到我,把我帶回來,帶到你的身邊來。所以,如果不是你,回來又有什麼意義呢?隻是因為是你,所以這一切才算得上是有意義的事情啊。才值得我為之奔赴啊。
白夜大概猜想得到現在謝景心裡想着什麼,他眯着眼睛,擡手輕輕撫着謝景的側頸,“還疼嗎?”
“這個?”謝景遙遙頭,“不疼了,不過估計會留印子吧。”
“嗯,現在都紅了一圈了,明天應該消不下去。不過這個天氣穿件高領衣遮住也行,反正辦公室開空調,也不會太熱。”
“為什麼要遮住?”
白夜眼眶壓了壓,“不遮住你想讓别人瞎猜啊?猜你被人掐脖子還是上吊自殺未遂啊?”
“哈?”謝景笑了一聲,親昵地蹭了蹭白夜的臉頰,“你幫我弄幾個草莓不就行了,這樣他們就不會瞎猜了。”
“你膽子這麼大啊?不怕他們知道我們的關系了。”
“反正他們肯定都看出來了,你老爹老媽不知道就行了,沒結婚的時候,還不允許耍朋友了?”
說實話,謝景這種又正經又皮的語氣,真的是想讓人按着狠狠艹一頓,非得把他幹服帖了不可!
“不過說真的。”他摟着白夜的脖頸,“謝謝你,謝謝你來找我。”
“不用謝。”他吻了吻謝景的額頭,“謝什麼啊,我找你,隻是因為我答應過你啊。”
“嗯?”
白夜莞爾,“剛剛你不是想到了嗎?”
“哦……”
白夜有些好笑,揉了揉他的頭,“快去洗澡,再躺下去明天别上班了。”
“還要上班啊?”謝景本來是很感動,很欣喜的心情突然就像是被一潑冷水兜頭澆下,“我受傷了,沒力氣,我動不了。”
“剛剛誰像樹袋熊一樣纏我身上來的?沒力氣扯我領子那麼用力?”白夜就像是一個拔吊無情的渣攻,當然,這樣比喻也不太合适,畢竟考慮到謝景小同學的身體情況,暫時隻能是去洗冷水澡解決生理問題,還沒有到那啥的地步。
“我哪裡纏着你了?是你壓着我好不好?”
白夜不置可否,站起身子,“去洗澡,我給你弄碗蔥油面吃。”
“嗯?”謝景十分驚喜,“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吃東西?”
廢話,去禁閉室的時候,那滿地狼藉,一看就看出來了,“心有靈犀行不行?快去,明天給你調休半天。下午再去上班,下班了帶你去逛商場,正好案子結了,放松一下。”
謝景頓時複活了,“好的隊長,謝謝隊長,隊長萬歲。”
“……”
謝景洗完澡出來,白夜面也煮好了。他看着謝景濡濕的頭發皺了皺眉,“不是讓你不要洗頭的嗎?”
“太髒了,沒事,待會兒我自己上點藥就行。再說了,我沒你想的那麼嬌氣。我以前的生活環境,見刀碰槍的是家常便飯,今天這個對于我來說真沒有什麼。”
白夜把面放在吧台上,冷冷道,“怎麼着?你還得讓我誇你?”
“……”謝景裹着毛巾,“不用你誇,誇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這一個。”
“……”
他在柔和的暖色燈光下仰頭看着白夜,就像一頭在野外受盡了傷害的貓科動物,全身上下都是累累傷痕,反而從内到外淬煉出了一種刻到了骨子裡面的極緻的、驚心動魄的美感。
“所以——”他笑了笑,聲音沙啞輕柔,“你喜歡我就行。”
天幕紛紛揚揚,無數雨線拍打在落地窗上,所有時光在這一刻彙聚成河流,缱绻柔情在周遭無聲蕩漾,穿過灰蒙蒙的大雨幔帳,奔流彙入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