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門是旋轉門,進去之後是高開頂的大堂,右邊是一個旋轉上二樓的樓梯。謝景跟在白夜的身後一臉蒙圈,“不是我說,吃頓中午飯至于這麼造作嗎?你有錢也不能這麼浪費啊?市局門口下個館子不就行了,還大老遠跑人家酒店餐廳來?”
白夜頭都沒有回,“請客的有别人,你隻管吃就行了。”
酒店餐廳設在二樓,并沒有透着外面開窗,隻能看到樓下大堂,因此需要亮燈,明明正午,卻透着晚間薄暮的氛圍,正中央是圓形餐吧,放着自取的飲料點心。以餐吧為圓心,所有方形餐桌向四周鋪散開來。
白夜不知道跟門口的領班說了什麼,領班招個人過來接着守着,然後恭恭敬敬地把白夜他們二人帶着穿過餐廳,去包間了。
一進包間,謝景總算是知道為什麼白夜不在乎了,因為裡面赫然坐着那位豐益的太子爺——雷珩。
雷珩看他倆進來,打了個響指,示意可以上菜了,他把菜單遞過去,“等上菜了不夠吃,還想吃什麼你們自己點。至于你們下午要上班,我待會兒還得開車,就不喝酒了。”
白夜攤手,“我沒意見。”
謝景坐都沒有坐下,“我沒問題,我去拿甜點。”
白夜剛想說不用着急,等吃完了再去,但是謝景動作更快,直接一溜煙地就跑出去了。
包間頓時隻剩下白夜雷珩二人,雷珩偏了偏身子,隔着單向玻璃看了看正在餐吧認真挑選甜點的謝景,接着看向白夜,有些許疑惑,“他是你兄弟?”
“為什麼?”
雷珩感慨,“長得不太像。”
白夜扶額,“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認為我們是兄弟?我爸媽感情好難道不是出了名的?”
雷珩再看一眼,确定謝景暫時還沒有回來的迹象,目光銳利地看向白夜,“除了你們是兄弟,我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你這麼幫他!”
白夜掩唇哼笑一聲,“不能單純的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嗎?”
這顯然不在雷珩的思維範疇,他微微皺眉,“雖然當時是你求我,但是黎憲沒有說錯,萬一到時候他真的弄出點事,你可能就不好收拾了。”
“不會的。”白夜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是基于對謝景的信任,還是對自己管控能力的肯定,但是白夜就是覺得他不會的。還有什麼叫我求你?我不是請你幫我個忙,卧槽!
“反正到時候過幾天我就把歸屬權給你安排回來,以後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自己擔。”
“……”師兄弟情誼突然變得如此塑料是為那般?!
“诶,我是說真的。”雷珩是真的狗,他又瞄了一眼,确定謝景還是沒有回來的迹象,聲音壓低了點說,“當年津安是西南地區最大的毒品交易市場,隔着幾個山頭直接就能過邊境線了,龍蛇混雜的,而裡面的龍頭販子又要以這個代庭首當其沖,他跟你說過沒有?”
白夜,“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普通人對于混血種的血劑是有十分強烈的排異反應的,但是你也知道,一般我們的血抽出來如果不是放在專門的器皿裡面,至多一天這種效果就會消失,會變得和普通人的血沒有什麼區别。當時代庭主要琢磨的就是靠着這種排異反應,讓受害者靠吸食他的毒品以降低痛苦,因此在那個時候,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們都把代庭手上販的毒當做是神丹妙藥。這都是一傳十,十傳百,反正對于毒品販子瘾君子而言,在誰的手裡買不是買,還不如買個大家都覺得不錯的,所以緻使當時他幾乎是籠絡了津安絕大部分的毒品交易。”
白夜揉了揉自己的眉骨,當時這事情他是聽說過,但其中的彎彎繞繞他是不太清楚的。
“雖然是這樣,不過代庭手上經銷的絕大多數都是合成式的新型毒品,真正和我們這個身份有關的其實并沒有沾染多少。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令整個事态急轉直下,就是長期注射混血種血劑的人,在血劑的影響下,身體機能會産生變化,變得嗜血、狂暴、易怒、很有可能産生激情殺人的想法。雖然有些毒品也能有這個效果,但是一般性的毒品都是會對人的身體或者心理造成損傷,比如最常見的海洛/因、冰/毒,就是普遍的身體和心理的傷害,這個你也是知道的。當時執令司以及神都各高層,就決定出手了。而這件事中,最難處理的就是,代庭除了他及手底下的幾個比較信任的是混血種,其餘的分銷商,拆家,還有底下養着的打手什麼的都是普通人。所以當時要确保的是在不驚動當地警方的情況下,能将代庭和他手底下的重要人員都給一舉剿滅了。至于剩下的事情,要怎麼解決,那就是警察的事情了,畢竟我們不能過多幹預正常人的事情。”
“所以,執令司的人看中了謝景?”
“根據當時卧底反饋的是,代庭平時安排在身邊安保次數最多的人就是謝景了。所以比起一般人,謝景接近代庭的機會大得多。”
“那你現在是在擔心什麼?這件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雷珩向後靠在椅背上,“罪魁禍首代庭并沒有抓到啊,而且以我的思維來想,當初的這件事情,我不明白為什麼謝景被抓到後,會同意幫執令司。畢竟如果換作我是他,跟在代庭身邊顯然要比受執令司管控舒服多了。”
白夜久久盯着他,半晌道,“你不應該以你的思維去看待他,也許他想換一種生活呢。”他話鋒一轉,“再說了,我合理懷疑你是帶有偏見的,畢竟你和執令司結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雷珩一卡,這個他倒是沒有辦法可以反駁,“不過,我勸你還是小心為妙。對于當時執令司的部署情況我并不了解,但是代庭能逃走這件事我還是覺得有點古怪,雖然現在确實也還是沒有這個代庭的消息。”
白夜糾正,“他不是逃走,是掉下山崖了好嗎!”
“那還是有古怪啊。”
“……”
雷珩對他這個護犢子的架勢十分的鄙夷,“我是看在咱倆交情上讓你自己注意點,别到時候真的捅出簍子了,收又無法收拾的。當然,我個人對于他是沒有什麼意見,特别是他揍黎憲的時候,可惜我不在場,不然我非得給他刷個火箭炮。”
“你不在場?你怎麼知道的?”
“哦,楊煥給我說的。”
“……”
接下來白夜又欣賞到了什麼叫做一秒變臉。
雷珩挑起眉角,露出和藹可親的笑意,“來來來,放這兒,我給你騰地方。”他接着起身殷勤地接過謝景特意千挑萬選的甜品盤,穩穩當當地放在桌子上。
白夜差點沒一口老血吐出來,人家菜都還沒有上,用得着你騰地方?!
謝景有些不好意思地往雷珩的方向推了推盤子,禮貌說道,“雷處你吃。”
雷珩也不客氣,挑了塊在一堆五顔六色的精巧小點心中看起來比較樸實無華的曲奇餅,還行,黃油曲奇,算不上太膩。
“你不吃嗎?”謝景看向白夜,主要是人家雷珩請客,白夜要是不主動點,他也不好動手啊。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吃那麼多甜的,小心把你膩死。”
“……”謝景覺得自己得是有多大的素養,才能保證自己不掀桌子,剛剛誰說的讓他隻管吃就行?更何況他這都還一塊都沒有吃呢,在外面的不算!
三人沉默片刻,雷珩看向白夜又看向謝景,不動聲色地把盤子推過去了一點,“你自己吃吧,我不愛吃甜的,要是喜歡吃,走的時候,我讓給你打包點。别管你隊長,今天我請客。”
謝景一秒變乖巧,“好的雷處,謝謝雷處。”
白夜,“???”你個小白眼狼!!!
謝景沒在意白夜的神情,扒拉甜點吃着,不一會兒,侍應生魚貫而入,開始上菜了。
食物精緻新鮮,外間大廳的鋼琴曲柔和地滲進來,正在嗦着可樂雞翅的謝景心想,如果不是多了個雷珩,這難道還不算約會嗎?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約會了。
而白夜滿心想的都是,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直接帶他去市局門口整碗牛肉粉算了。
雷珩想的則是,這小子真不是白夜兄弟?雖然看着确實是不像,那萬一是同父異母,同母異父呢?不然白夜幹嘛非要吃力不讨好的幫他?或者還是說?他手裡有白夜不可言說的把柄——挂牌下海的露臉視頻?!
不行,我今晚必須找白夜的父母好好問一下,是不是還有個流落在外的孩子,這樣的結果總比白夜下海好得多了。
“咳!”雷珩眼見吃得差不多,到了收尾的部分,極為做作地假咳了一聲,“那啥,我問你哈,你今年多大了?”
正在嗦着排骨的謝景,“啊?”了一聲,“多大?我要說我不記得,雷處你信不?”
“那你跟在代庭身邊多久了?”
正在喝湯的白夜敏感地擡頭,眼裡滿是不贊同的神色。
但謝景似乎并不忌諱,他用沾滿油脂的手指頭數着,“一、二、三……嗯,應該有四年的時間。”
雷珩一臉不可思議,“這件事是兩年前結束的,也就是你六年前就跟在代庭的身邊了?簡直了不起,那時候我好像都還在學院裡面還沒出來呢。”
謝景并不認為雷珩是贊歎的意思,但是他懂得順坡下,“也就那樣吧,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呢。所以我是真不知道我多大了,别看我看着年輕,說不定我比你還大也不是沒可能?!”
白夜,“!!!”他還一直覺得自己是老牛吃嫩草了呢。那照這樣說,原先謝景說自己不喜歡比自己大的人,白夜還在心裡擔心了一把,要真是這樣,豈不是白擔心了?!
但這個也不是沒有可能,因為混血種的身體機能異于常人,所以相對的年齡的作用在他們的身上其實并沒有普通人那麼強烈。就好比神都那位大名鼎鼎的路局,也不知道是活了多久了,反正看起來還是年輕得一批。
“那你原先沒有跟着代庭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