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妖的手很軟,肌膚柔軟細嫩,就像摸上極嫩的豆腐,再稍微用力一點,仿佛都會被她掐出涓涓的水來,勾引人忍不住再握緊一點,再用力一點。
手心一空。
栗酥怅然所失,手心癢癢的,還想抓着點什麼回味觸感。
她蓦然明白魅妖數量稀少的原因,這世道兇險,魅妖又兼具柔軟好欺與美豔特質,必然招惹是非,引人為得到他們大打出手。
司衍憐低眼,以帕巾擦拭手背,雪白肌膚上泛層薄紅,如一點紅梅落入雪中,遭人狠狠蹂躏過似的。
栗酥:“……”
她确信,這力道去抓林婉覓的手,兩人還能掰腕切磋,而不是薄紅成這樣。
“等着司家去提親?”
司衍憐将帕巾丢在桌上,冷冷開口。
手背的泛紅漸淡,恢複如初雪般雪白。
栗酥往周圍看去,其他座的修士們,談天論地間投以若有似無的視線,飽含“憤怒”“不解”“欲殺之而後快”。
她該不會明天就上民間組織的暗殺黑名單吧。
栗酥想起正事來:“……哎被你打岔了,我要說的是,我保護你,保護你的秘密,也保護你生命安全,那裝神弄鬼的人來了,一定傷不了你分毫。”
她一擡頭,見司衍憐看着門口,微眯起眼,神色有點嚴肅。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栗酥順着視線看過去,隻見一名修士沖進廳堂,跌跌撞撞,神色驚恐。
“大事不好了!外、外面出現好多‘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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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排廂房,前後三棟,每排七戶。牆面上,寫滿重疊血淋淋的“劣”字,拉長的橫豎撇捺,細長可怖的血迹蜿蜒。
多名修士圍繞一位女修,聽她哭訴當時情況:
“我本來在繡花,突然聽見有人敲門!特别用力,恨不得把屋子都敲塌似的!緊接着不知哪走水了,濃濃煙味,我趕緊跑出來,就——就看到這些!”
一女修在旁邊補充,神色激動:“得虧是我偷藏着的符箓起作用了,不然我們肯定出不來!”
從左邊數起的第三屋,房梁上橫着貼着張符箓,空氣中撲鼻的火燒味,嗆得慌,如同身處濃濃火場之中。
栗酥提劍上前,濃煙混着血腥氣,木窗上鮮豔紅色當真是血。
林婉覓趕忙上來捉栗酥往後躲,“别看了别看了,晚上做噩夢的!”
林婉覓拉着栗酥一路小步往外走,遠到快看不清才停下,她跌坐在地上,好似還沒能回過神。
見栗酥又要走,林婉覓着急問:“做什麼去?”
栗酥:“還是得問問沉老,這完全不知道對方底細和目的,就幹耗着,等他索命一位同門?”
她上回跟着幾位修士一同去問沉老可否透露更多細節,沉老闆着臉,說他一介醫修如何懂那些肮髒事,一盆涼水就這麼澆下來,仿佛他們提的是多過分要求似的,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無人再追問。
“别問了,我知道。”
林婉覓拔着地上的草:“作亂者這一出目的是縱火,使的是血引火,幸得那女修藏的符箓,若真燒起,血引火非特殊符箓是燒不滅的。”
見林婉覓拔草的手也在微微顫動,回憶起上次藏書閣燒着時,林婉覓遠遠瞧一眼濃煙,也顫抖着将她拉遠。
栗酥問:“你怕火?”
林婉覓點點頭。
她眉頭緊皺,望向廂房方向,仿佛看見的是漫天大火。
“十年前死去的修士叫岑瀝,是被火燒死的。”
“他是個低微修士,靈力稀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多次求入門泗水宗無果,無奈轉來珠玑門求得機會,可惜又出生平凡,隻能先從打雜做起,聽說當時就是在茶樓幫廚。”
“他與一世家姑娘情投意合,可惜門第差距太大。聽說他找到什麼靈通消息,可尋得上古法器的,奈何連情報也賣不出去,最終窮小子一個,隻得與世家姑娘分離。”
“後來,兩人共赴火海。隻不過姑娘沒死,恐怕他因此覺得遭背叛才陰魂不散,要報複珠玑門……我就說,死後招魂儀式一定要做好!”
栗酥問:“你怎麼知曉如此詳細?”
林婉覓歎氣:“那姑娘是我堂姐。家醜一樁,沉老恐怕也是被林家逼着簽生死契,一輩子不得再提及當年事。”
林婉覓拔草的手不住地抖,栗酥在她身邊坐下,摟一摟她的肩,安撫地拍拍她的背,許久後,林婉覓才長長松一口氣,仿佛從不存在的火海中逃出來了。
林婉覓:“在想什麼?”
栗酥托腮:“為什麼還特意在一個女修背後畫上‘劣’,有什麼含義麼。”
林婉覓忽然冷笑一下,“換了别人我不清楚,那女修一定是她自己有問題。”
“你認識她?”
林婉覓咬牙切齒:“何止認識。”
“栗酥!司衍憐呢!他怎麼沒跟着你!”
不遠處,三個修士跟着沉老正往廂房處趕,沉老氣急敗壞質問栗酥,長白胡子吹起,眼睛瞪的像銅鈴。
“美人心美人心!這不就是對付司衍憐的!栗酥!司衍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寫信給栗家!”
林婉覓:“快快快,你快去保護司美人!”
栗酥匆忙往茶樓趕,她聽到那修士說女修廂房邊出事,擔心林婉覓,立刻跑出來,哪顧得上司衍憐。
再說了,擔心司衍憐不如擔心她吧?這人又沒什麼弱點!
湖水波光粼粼,空氣中傳來淡淡竹葉幽香,清新好聞,栗酥神經崩緊,下意識往腳底下看,鏡面結界初形波紋!
她立刻往後退,淡色波紋未被觸發,像石子投入湖中泛起漣漪,張開三四圈後便沒了蹤迹。
“反應很快。”
栗酥回頭,司衍憐懶懶倚在樹底下欣賞湖光景色,微風拂面,惬意輕松。
等栗酥走到眼前,他慢條斯理開口:“方才,似是有人大言不慚地說定會護我周全,轉眼就不見蹤影。”
栗酥假笑,在他身邊坐下,說得好像真要她保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