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要去救他嗎?
她貪生怕死,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緊張到極點,栗酥忽然極其清醒地意識到,其實司衍憐死了,更符合她的利益。
正确做法應該是回去睡覺,夢裡想一套完美的說辭,編造司衍憐被抓走她努力拯救,雖敗猶榮雲雲。
但……
仿佛過去很久,又仿佛隻是短暫思考。
栗酥拔劍出鞘,輕微的劍破空氣,屋内忽然傳來聲輕笑。
擡頭看去,那黑影被靈壓倒逼數步,刀片從傷口往外掉,司衍憐的傷口竟愈合了。
連帶空氣中濃稠血腥氣也淡薄,孱弱無力的眼神變得淩厲,高高在上。
修長指尖擦拭臉頰,最後一道細微傷口痊愈,“還以為你有多厲害……折騰半天,隻流了一點血。”
他輕輕擡手,岑瀝“砰”一下撞上牆,落地砸出半米深的洞,如被無形靈壓強制塞進地底下。
形勢逆轉迅速,不過片刻功夫,黑影狼狽跪趴在司衍憐腳邊,渾身是血,如喪家之犬,連擡頭掙紮呼吸的力氣都沒有。
司衍憐彎腰,一把抓起岑瀝長發,輕飄飄提拎,連帶半個身子懸空,冷聲,“東西在哪裡。”
“區區魅妖……咳……學了點靈壓術就以為自己是人了?你殺不了我的……”
血腥嗆入喉管緣故,岑瀝聲音更粗粝難聽,“你找不到的,你就算将我碎屍,也找不到,一輩子被束縛吧……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栗酥瞪大眼,隻見司衍憐整隻手穿過岑瀝胸膛,從前胸穿到後背,伴随岑瀝慘絕人寰的尖叫,在司衍憐的手裡,攥着一顆心髒,鮮活蹦跳。
下一秒,修長的五指收攏,飽滿的心髒被捏爆!
滴滴答答,血水順着指縫往下流,白皙的手上握着塊碧綠翡翠。
這人竟然在心髒裡竟藏一隻翡翠。
“果然藏在這裡,難怪翻遍珠玑門都找不到,也不枉我費盡心思把你引出來。”
司衍憐語氣淡淡,手臂毫不費力抽出,岑瀝瞪大眼張口,仿佛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血水如煮沸的鍋水濺炸開,皎潔如月光的白袍上滿是紅黑的血液。
司衍憐墨黑的長發垂落,半個身子沾滿鮮血,漂亮的臉上是惬意的笑容,與其說是魅妖,更像是從地獄爬上來,尋得人間讨債的惡鬼。
更讓栗酥驚呆的是,岑瀝沒了心髒,竟沒第一時間死去,他粗糙的手抓住司衍憐的衣擺,眼裡寫滿不可置信,“你……你如何知曉……這世上根本不可能會有人知曉……”
司衍憐把玩翡翠,低眼看他,“你方才也說的對,魅妖被靈脈束縛,但過了今夜……”
栗酥手腳發軟,望着無盡夜色。
恐懼攥緊心髒,仿佛方才被開膛破肚的是她,那顆血淋淋的心髒仿佛也跳動在她的胸膛裡,很快将會被人取出。
要剜美人心,沒說是要被美人剜心啊。
得、得趕緊走了。
她為什麼總撞見他殺人現場啊。
栗酥屏住呼吸,手邊一燙,險些疼得喊出聲來。
發光了,萬寶袋竟發出金子般的燦爛光芒!
啥玩意兒啊要發光發熱也别現在啊啊啊。
栗酥躬身抱住萬寶袋,死死藏住它的鋒芒,它卻越發滾燙,仿佛有什麼要迫不及待跳出萬寶袋,栗酥手掌當即被燙出大塊紅印。
剛邁出兩步,敏銳瞧見腳邊結界波紋,她本能要避開,剛往後退一步,心下大叫不好!
冰涼的利刃抵在她的背上,寒冰刺骨。
司衍憐聲音含笑,“栗家向來樂善好施,救苦救難,怎麼栗姑娘非但來晚了,還要跑?”
刀尖慢條斯理地沿着脊椎一路向上,精準抵在頸側,冰涼得栗酥渾身發冷,仿佛脖上爬着條随時會張開血盆大口的毒蛇,正惬意吐信子。
“不是要保護我?”
劍背輕拍肩膀骨,親昵打招呼似的,“現在似乎更怕我了。”
栗酥無聲呼吸好幾次,才勉強穩住聲音開口:“……我以為你是要來和我說謝謝。”
一石二鳥,他故意引她過來,好解決她。
她一片好心送他紅繩,反成了給自己的陷阱。
好家夥,想到一塊去了。
僞造成她和岑瀝鬥争,因保護他犧牲,挺完美把自個兒摘出去。
栗酥無聲無息往前邁一步,身後的劍立刻跟上來,不疾不徐地抵着她,一點沒要放過的意思。
栗酥喉嚨幹澀,“來真的?一點同門情誼都不顧?”
栗酥背對着司衍憐,看不見表情,卻覺得他似乎收斂笑意,語氣正經些,“……以後也是要刀兵相見的。”
栗酥眉頭一皺,司衍憐語氣自信,如同知曉未來。
他聲音平靜:“一切既定,今日我不殺你,來日,你将為他人奪我的命。”
栗酥扯了扯嘴角,他在港森莫,把人想得那麼壞,哪有這麼貸款臆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