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果真沒有堅持讓程舟繞着操場蛙跳,而是采用了一種更為陰毒的方式回饋胡潼的冒犯。
沒錯,胡潼這樣評價他的做法,陰毒。
胡潼明白軍訓的重要意義,她們要訓練出足夠強大的意志和身體,更好地迎接以後的高中學習生活。
沒有誰能輕松度過這場曆練,但苦與樂都是比較出來的,而比較的核心就是——各班的教官。
有的教官心軟,會讓學生們在樹蔭下訓練,有的教官心硬,休息時間也讓人頂着烈日站着。
火箭班教官的心髒曾經算是半硬半軟,如今變得比石頭還硬。
他專門找日頭最烈的地方訓練,休息時間也不解散,讓學生們接着站軍姿,站到一半兒,讓隊伍轉個向,美其名曰讓大家曬得更均勻。
更要命的是,這位教官還有着老鷹般出色的視力,有哪個學生面色不佳、嘴唇泛白,他總能第一時間把人叫出隊伍休息。大半個星期過去,苦哈哈的火箭班同學中竟無一個暈倒的救世主出現。
學生們被折騰得要死不活,既恨心硬的教官,也怨這場轉變的導火索,胡潼。
胡潼巴不得自己在訓練的過程中出點什麼毛病,以此補償同學們,可她的身體素質好到讓她絕望的程度。
胡潼忍了幾天,終于接受了自己體壯如牛的事實,在一節晚自習後的休息時間,自費買了一箱冰淇淋散發給同學們,又買了幾箱水堆在教室後,任需要的同學取用。
當然啦,她的搬運工兼同夥就是程舟同學。畢竟在胡潼買冰淇淋之前,班上除了程舟,是沒人願意搭理她的。
見胡潼有所表示,大部分同學心裡那點兒埋怨也消散了,依舊記恨她的在明面上也不便拒絕胡潼的示好。
誰能拒絕一個在炎炎夏日被人送到嘴邊的冰淇淋呢?送冰淇淋的那個女生又笑得那樣熱情,連聲說着,“對不起,連累大家了。”
真論起來,胡潼又有多少錯處呢?她隻是說了幾句仗義話,明明是教官有事沒事地往學生身上撒氣。
名為正義感的東西開始在少年人的心中無限膨脹,
胡潼收獲了大多數人的諒解。
幾個女生先手拉着手,靠近胡潼,抛出了友誼的橄榄枝。
“其實我也覺得娘炮聽起來很不舒服,但教官太兇了,我沒敢說……”
“就是就是,他那張臭臉看上去就像我們都欠了他錢沒還一樣。”
“你上次站出來可真帥,換我肯定一張嘴就是哭腔。”
“這有什麼呀,小意思。”胡潼笑眼彎彎地和新朋友們聊着天,突然想起什麼,扭頭沖正在擦汗的程舟說,
“對了,程舟,今天買東西的錢咱們平分,記得給我錢!你有沒有意見,有意見現在就說!”
為了不耽擱和新朋友們相處的時間,胡潼語速飛快地說着,語氣聽上去就并不那麼的好。女生們對視一眼,意味不明。
程舟微微抿了抿嘴,說了聲好。
那樣微小的一個笑容,落在那張人見人憐、狗見狗舔的俊俏小臉上,竟透着幾分說不出道不明的可憐意味。
偏偏群衆眼中的“惡霸”胡潼還氣焰嚣張地說了句:“這還差不多。”
一個短發齊耳的女生站了出來。
“你不應該……挾恩圖報,胡潼。你的确幫程舟同學說了兩句話,可他也幫你說話了,還幫你搬了水。而且,而且,本來教官就喜歡亂罵人,那天你不頂嘴,也沒後來那麼多事。”
胡潼對這個女生有印象,何秋盈,語文課代表,中考語文成績比她高了十分,整個人也跟名字一樣,溫柔文藝。
那雙眼睛真像含着一汪秋水,清澈靈動,被望上一眼就讓人沒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