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高學習的最後一年,實在沒什麼趣味可言,若有,也不過是苦中作樂。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美術生開始了集訓,程舟忙得不見人影。胡潼倒有閑情,跑回鄉下和程老太作伴,順便把班主任的贊揚傳遍全村。
“胡潼你要是能保持現在的成績,考上最好的大學都不是問題!”胡潼朝聚在程家打麻将的老太們模仿完班主任,故作羞澀地擺了擺手說,“我們老師就是這麼說的。哎呀,哪有那麼誇張,我能考上大學就不錯了。”
每到這時,程老太總會把手中的麻将重重拍在桌上,橫眉豎眼道,“亂說,你都考不上好大學,重高倒閉算了!”
“就是,就是!潼潼是我們這成績最好的娃娃了。”
老太們連聲附和,趁機打出程老太需要的牌。
等程老太結束對胡潼半鼓勵半斥責的教育,回過神來,一切都為時已晚。
胡潼得到了自信,老太們赢了菜錢,隻有程老太,心痛不已。
沒過兩天,程老太就将胡潼送了回去。
臨走前,程老太還給胡潼報了兩個補習班,以确保胡潼不能再蹿回鄉下,打擾她愉快的老年生活。
九月開學,胡潼和程舟就正式成為了高三的學生。
美術生開始準備年底的聯考。
程舟整天泡在畫室裡,失眠不足帶來的疲倦感從每一個毛孔中滲出,最終彙聚在他的眼下,變成一團青黑。
胡潼覺得這個階段的程舟看着跟鬼一樣,
偏偏程舟上表白牆的頻率更高了。她實在想不明白,這個連穿着的校服都透出一股水粉顔料味的男鬼,有什麼吸引人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聽着胡潼的抱怨,何秋盈微微一笑,“現在流行破碎感,程舟就算是男鬼,看上去也是急需救贖的美豔男鬼。”
“咦,不懂。”胡潼打了個哆嗦,随手抽出一張數學試卷,做了起來。
她還是把精力放在自己能搞懂的事情上吧。
胡潼對高三的生活适應良好。她享受強求來的樂趣,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
很快,聯考結束,美術生們從畫室回到各自的班級,元旦近了。
班主任動員全班同學出一兩個節目去參加元旦文藝彙演的海選。
胡潼跳出來,接過籌備節目的重任。她組織了一幫女生,在課間,聚在教室後方,熱火朝天地讨論着。
然而,自小便備受師長青眼的胡潼發現,自己實在沒什麼藝術細胞,跳舞像在打軍體拳,唱歌像野獸在咆哮……
不應該呀,胡潼想,她小時候也是出過不少節目的,難道真是讀書把腦子讀壞了?
德不配位的胡潼并沒有讓出領隊的位置,她鼓動好姐妹們和她一起——詩朗誦!
有幾個同學因這件事太“土”,退出了隊伍,但大部分人還是選擇留下來。
“誰讓這是高中最後一場文藝彙演了呢,總要留點紀念。”何秋盈趴在胡潼的肩頭,這樣說。
胡潼攥緊拳頭,勢要做出點名堂來。
積極陽光、滿是少年意氣的詩詞,配上胡潼中氣十足的嗓音,高三火箭班的詩朗誦節目得到了所有中老年校領導的大力支持,順利通過海選,搭上了直通元旦文藝彙演的快車。
幾個年輕教師和學生會成員對視一眼,欲言又止,最後在校領導們的贊歎中,無奈給出了同意票。
胡潼大搖大擺地回到教室,欠扁地安慰落選的男同學,“哎呀,沒事的,也許是你選的歌不夠積極,不太符合文藝彙演的主題。”
胡潼聳了聳肩,“這不能說明你歌唱得不好啦。”
難聽死了。
“雖然我個人也不是很愛聽那些傷春悲秋的歌哈,但你唱歌的水平還是在那的。”
在地平線以下。
說完,胡潼長舒一口郁氣,此男前幾天和她那些叛逃的部下一起取笑自己的節目。
如今,風水輪流轉了。
胡潼心裡美滋滋的,就連刷物理卷子的時候都在笑。
何秋盈直呼她們的頭兒瘋了。
元旦彙演在放假前最後一個星期五的傍晚舉行。
星期四的時候,胡潼挽着何秋盈的胳膊去小賣部買零食,路過操場,看到演出桁架已經搭好了。钛合金的框架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氣派十足。
胡潼光是想象着自己站在聚光燈下,就已經興奮到發抖了。
坐公交車回家的時候,程舟轉頭看向不停打哆嗦的胡潼,真誠建議,“冷就多穿點,我今天穿了四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