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便吧。”他放下李月角,反手鎖緊了房門,然後一個人默默走到了窗邊。
他眼神微冷,透過窗戶縫隙,一言不發地觀察着城中的動靜。
餘光卻瞥見了李月角她人軟綿綿倒在床上,滿嘴的胡話:
“好冷……那誰,開下空調……唔、腿好痛……”
“……媽,這裡好冷……我想回家……”
“……”
男人半天沒說話,視線一錯不錯地落在她的臉上。
嗯……暖和了……是開空調了麼?
意識沉浮之際,小腿突然一熱,李月角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入眼居然是一個起伏的胸腔。
“真是心大。”
她似乎聽到頭頂上傳來一道咬牙低斥聲。
蕭燼墨曲着腿,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她腿上的傷,眸光沉沉。
寬大的外袍覆在女子的身上,他終是背過身去,劍鞘抵住心口,小聲嘟囔了一句:“……是有點冷。”
李月角望着他的背影,遲鈍的眨了下眼睛,似是在思考這人是誰。
但很快,腦海中襲來一陣強烈的困意,将她的思緒都拉下了黑暗之中。
“宿——主。”
電流滋啦亂竄,噪音久久回蕩在李月角的腦海之中。
“系統?”
她站在一片虛無之中,周身流動着無數個懸浮于空的文字符号。
李月角試圖伸手去抓,文字卻仿佛流沙一般穿過了指縫。
“……怎麼回事?”她張望四周,疑惑道,“系統,你還在嗎?”
話音落地,似是觸發了某種禁制,所有的字符竟在一瞬間逆流而上,幾息内凝成了無數金線,千絲萬縷彙聚于頂。
此時天地倒懸,李月角擡頭仰望天空,金絲頂上竟然是她的另一張臉。
同時同刻,她與另一個她遙遙對視,臉上同時呈現出迥異的表情。
“這是……?”李月角震驚,“這是我嗎?”
另一個李月角似乎看不見她這邊的情況,“她”張了張嘴,面容遲疑,似乎在對自己說了些什麼。
李月角當即寒毛豎起——
口型仿佛是在告訴她:
快跑!
電光火石之際,場景變換驟然翻天覆地,她徒然雙腳懸空,幾乎快要被這天上的金頂洞給吞噬了進去。
不要!
李月角猛然睜眼,不曾想竟對上一雙渾濁瞳孔——
老妪佝偻着身子,俯在床前,鼻尖幾乎貼到了她臉上。
李月角瞳孔瞬間縮成針尖大小,雞皮疙瘩當場炸起。
“客官睡得可好?”老妪咧嘴一笑,口中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她枯手如爪,緊緊扣住了床沿,指甲縫裡嵌着暗紅的碎屑,喉間突然擠出嬰啼般的尖笑聲音,“嘻嘻……老婆子要的不多……隻要客官的四肢就行!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這老妪高舉起手中的砍骨刀,當即就要斬下她的手臂——
李月角渾身悚然,反應随之一慢,身子卻猛地被人拽到一旁——
耳邊傳來兵戈相撞“咣當!”一聲,熟悉的玄鐵劍鞘再次為她擋下這緻命一擊。
“抓到你了。”
劍鞘之後便是利劍,刃身橫在老妪斑紋頸間之上。
李月角側頭看去,這蕭燼墨不知何時站起了身,此刻他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眼底露出挑釁之色:
“李大人果然膽色過人,在這種情況下,都能睡得如此香甜,在下委實佩服。”
砍刀被震落至地,老妪顫抖着捂住虎口,她一雙渾濁的眼眸裡,充滿了不敢置信:“你!?你不是睡着了嗎!?”
“哼,你當我是她?”
男人微微一動,手下劍鋒便更深一分,這老妪的脖子瞬間見了血。
李月角飛快整理好情緒,盡管藥效還在,她還是勉力靠在蕭燼墨一側,冷聲說道:“說說吧,你這客棧到底做着什麼買賣?”
老妪聞言頓時神色一變,眼神躲閃,不肯與他們二人對視。
“說,或者死。”蕭燼墨眼神之中毫不留情,絲毫不管面前此人究竟是男是女,是長是幼,“兩個選擇,留給你了——”
“選吧。”
這老妪神情猶猶豫豫,此時居然還敢說着:“老婆子我,隻、隻要……一隻手就行!真的……真的不多啊?”
“……哦?”蕭燼墨微微彎頭,眼底露出一絲陰鸷,“死到臨頭,還能這麼貪婪,倒也是少見。”
“那好,本将現在也隻要你的一隻手就行!”
“等一下!”
兩人同時出聲,李月角渾身無力,隻得挂在他的臂膀上:“蕭燼墨,這人歲數大了,你一劍下去就能要了她的命!”
柔軟的觸感一瞬間劃過他的大腦。
“她死了,對我們沒好處。”她冷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