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櫃傾頹,抽屜半開,藥香混着黴味撲面而來。
咯吱——咯吱——
堂中隻有一位年輕男子,他躺在搖椅之中,白布覆面,似是睡去了。
晃動的搖椅不斷咯吱作響。
李月角定睛一瞧,泛黃的“雄黃”“麝香”等藥草标簽上都蛀滿了洞。
“咳。”李月角她輕輕示意道。
可等了半炷香,卻見那人一動也不動,像是徹底睡死了過去。
蕭燼墨動辄準備上手,卻被李月角給攔了下來。
她伸手指了指那人手中的一塊木牌,上面寫着:問診一次一百文。
“這位……小哥。”她猶猶豫豫地喊道。
蕭燼墨卻在一旁皺緊了眉頭,語氣略有不爽:“李大人是何時認他作了哥哥,本将怎麼不知?”
這話聽着就陰陽怪氣。
李月角沒搭理他,繼而提高了聲音:“哎,醒醒!”
白布像是有被吹開的迹象。
那人明顯呼吸一亂,微微睜開了眼睛,卻沒将臉上的布給抖了下去。
透着白布縫隙,他也不肯起身招待,反而舉起手中那塊問診一百文的小木牌。
他單手枕頭,一邊惬意悠閑地晃着木制搖椅。
咯吱——咯吱——
“你這醫館,可有吃食賣?”蕭燼墨冷然道。
此人未答,反倒将那塊木牌向後一翻——
隻見這後面又寫着:饅頭一個一千文。
“……”
“……”
蕭燼墨與李月角同時沉默了,場面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卻見身旁的男人停頓一秒,他摸了摸裡衣,像變戲法一樣掏出一塊小金錠。
蕭燼墨将金子重重拍在了櫃台上。
“拿出來。”他語氣有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哎呦,不得了。”
金子光芒太甚,仿佛閃着那人的眼睛了。
他麻溜拿下了臉上的白布,露出一張市儈又風流俊俏的臉。
“哎呦,更不得了了。”
年輕男子看到了蕭燼墨背後,還跟着一位漂亮女子。
于是,他直言不諱道:“冒味問一句,這位姑娘,你可有婚配了?”
蕭燼墨臉色當即一黑,險些拔劍殺人。
“哦,對了。”他笑眯眯地介紹了自己,“我叫趙墉,幸會幸會。”
是挺冒昧的。
李月角微微汗顔,卻意外察覺到蕭燼墨他此時臉色極臭。
“?”
李月角不是很懂男人之間的彎彎繞繞,她開門見山,“幸會,我叫李月角,你……就是這家醫館裡的郎中麼?”
“對。”趙墉注意到了她身旁男人,“那這位出手闊綽,但面相不善的公子,您怎麼稱呼?”
“你不認識他?”李月角微微驚訝,她瞧了瞧蕭燼墨的臉色,男人卻偏過頭去,既不讓她看,又不知道在鬧些什麼變扭。
“額……他姓蕭。”她隻能道。
“蕭公子真是大方!”趙墉毫不吝啬的吹捧道,“二位都是本館的貴客,若是今後再來看診,我定會給個公道價格。”
“好說,好說,”李月角幹笑,“趙郎中,你這醫館可有吃的賣?我們二人已經半天沒吃東西了……”
“有啊。”
趙墉拉開藥櫃抽屜,中藥草蟲瞬間膨脹爆開。他巴拉幾下,翻出了兩塊寶貝似的馍馍。
“本店出售,概不還價。”
他笑嘻嘻的拿走了那錠金子,把兩塊馍放在了李月角的面前。
“咣當”一聲,長劍出鞘,利刃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你找死麼?”
蕭燼墨一下子揮開了那兩個像是在與他鬧着玩的馍馍,“這腦袋,可也值一錠金子?”
“……”
“哎呀哎呀。”趙墉臉上絲毫沒有懼色,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蕭公子脾氣這麼大,心眼子怎卻這般的小?”
竟然當着瘟神的面罵他。
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小夥子有前途。
李月角幾乎都沒眼看。
“肝氣郁結,心竅閉塞。”這年輕人直接上手把住了瘟神的脈門。
他細細品了一番,方才道:“嗯,還受過極重的内傷?”
“不錯不錯,蕭公子還能扛到現在,底子委實不錯啊!”趙墉朝着李月角擠擠眼睛,“蕭公子隻需調養上小半年,日後必定生龍活虎!”
……?
……你看我幹嘛?
李月角滿臉懵逼,這與她又有甚麼關系?
“哦……懂了。”
趙墉目光戲谑地看向了這位蕭公子,“我好像懂蕭公子你為什麼肝氣郁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