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眼前人的心思顯然不在她的身上。李月角她正四下張望,聞言随口應道:“既已看破,何必多問?”
“同為女子,自當要相助。”曲雙娘輕笑,“見姑娘這般急切,倒像是被人脅迫而來的。”
李月角伸手欲推那扇更衣室的房門,卻被一把阮鹹圓琴給攔住了。琴身橫在她擡起的手臂上。她冷眼望向這個蒙紗女人,沉聲道:“你要阻我?”
“……你可想過攔我的後果?”
女人聞聲一笑,白紗之下依稀可見她勾起的紅唇,“奴家不敢。隻是姑娘這般莽撞,太過冒險了。”她将阮鹹往前一送,“不如讓奴家相助,替姑娘善後,也好讓你逃得順遂些。”
李月角一默,目光凝視她露出的那雙美眸,緩聲道:“你這麼做,就不怕你的主子怪罪?”
見女子态度有松動之意,曲雙娘眼波流轉,笑着說:“奴家可不做虧本買賣。”
她幹脆直接問道:“你想要什麼?”
曲雙娘聽聞後,美目彎起,眸光潋滟無比,整張臉更顯風情,“姑娘是個聰明人。”
“奴家不求其他,隻要姑娘一句話就行。”
“什麼?”
曲雙娘蓦然湊近她的面前,面紗幾乎貼在了兩人的鼻息之中,“告訴奴家,廂房裡那位爺……究竟是何方神聖?”
……居然是來打探消息的。
李月角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她,臉上裝作一副了然。她故作高深,遂即開始胡謅起來:“你可知道京城的校正官?”
“可那位不是已經……"曲雙娘眸中閃過一絲狐疑,“姑娘莫要糊弄奴家。”
“雙娘子莫急,你且聽我說完。”李月角特意壓低嗓音,她神情嚴肅,“那位爺啊,是鎮北侯府的嫡子,現任兵部武選司郎中,前些年歲和他家老子一起上陣殺敵,平定南诏叛亂,立下赫赫戰功。”
鎮北侯府……
默默消化了這則信息。曲雙娘若有所思,倏然擡起頭來,接着問道:“他與那個女官有甚麼關系?”
李月角一咬牙,閉眼幹脆道:“據說他看上了那名女官,曾求聖上賜婚,卻被一旨給駁了回來。”
“京城如今不都在傳那女官身死一事兒嗎?聽說那女的得罪了京城裡的幾個大人物,死的不明不白,他正暗中查訪真兇,誓要為那女官讨個公道。”
曲雙娘美眸微轉,思索再三,忽然道:“你一個小姑娘,怎會知曉這些秘辛?”
李月角心中暗笑,不過編個故事而已,還不是信手拈來?
她腹中早已編好說辭,謊言張口就來:“我便是那校正司女官的貼身丫鬟,名喚曉畫。”她故意壓低嗓音,"我家大人常與此人議事。我端茶送水時,難免聽了一耳朵。"
蒙面女人正欲再問,門外忽傳來看守小夥的催促。他顯然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大聲嚷道:“——裡面的摩擦什麼呢!你到底好了沒有!?”
李月角見狀,當即攥緊女人的衣袖,語速飛快:“娘子既已知曉,還請信守承諾,助我脫身。”
女人身量較高,略略高出了她小半個腦袋。此時,曲雙娘居高臨下地凝視她,眸中閃過一絲異色。
女人突然一笑,随口答道:“放心,奴家向來言出必踐。”
話音未落,隻見她輕輕擡起一隻纖纖玉手,舉手投足皆能蠱惑人心。真不愧是鎖芳閣的頭牌。李月角不禁感歎。
染着丹蔻的玉手已拂過她的發間。
一股異香撲面而來,直直襲擊她的臉門前,李月角神色驚異,她并未設防,一下子着了曲雙娘的道。
身子忽然綿軟無力,她隻覺天旋地轉,眼前景象驟然扭曲——曲雙娘的周身竟浮現無數的細小人影,如蟻群般不斷蠕動。
感覺像是給自己吃了沒熟的菌子。李月角神情一滞,目光露出一絲不敢置信,“你……?”她踉跄後退,腰際撞上了那把阮鹹圓琴,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琴身當啷墜地。
意識徹底消散前,她最後看到的,是曲雙娘揭下面紗的瞬間。
卻見這位蒙面女子緩緩揭開了面紗,展現出一張美得雌雄莫辨的臉。
便見這曲雙娘子她伸出了手,順勢攬過她倒下的身體。女人輕聲呢喃一句:“既入了閣,雖神仙難救,可奴家還有醉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