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飄飄欲仙,如登仙境,各個沉醉于神仙散的藥效之中,二樓廂房處卻發出一聲巨響。
儀式被迫中斷,鬥篷客猛然擡頭,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
正當他準備一探究竟的時候,就在此時,白玉欄杆邊突然搭上了一雙手。
醉神仙眯起了雙眼,視線掃向那人。
直到二樓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鬥篷客方才落下高懸的心髒。
原來是鎖芳閣的跑堂小哥,那個神态木讷的寶昭。
鬥篷客他熟視無睹,幹脆忽略了方才那一段小小的插曲,儀式接着照常進行。
反觀二樓的廂房。
見事态平息,寶昭他緩緩松了一口氣,将手中的銅器歸于原位。
由于他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李月角想也不想,擡手就将桌上的銅器投擲而去,妄圖一擊必中。寶昭他幸得身量較矮,眼睜睜瞧見那鼎銅器擦頭飛過,狠狠摔在了門外的地上,發出驚人的聲響。
他轉過身來,目光接觸到女子眼中不加掩飾的提防,一貫木讷的臉上逐漸裂開了一絲無奈。
見李月角一臉防備,寶昭無可奈何,他隻能小聲的提醒她:
“姑娘安靜一點。若是被樓下的人發現了,他們是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李月角冷笑一聲:“……你這是在威脅我麼?”
寶昭搖了搖頭:“小人不敢,隻求姑娘随我離開此地,并将今日所見所聞都爛在肚子裡,誰也不要提及。”
李月角觀其神色:“我為何要信你?誰知道你和樓底下那人是不是一夥兒的。”
寶昭眸光一動,忽而打量起了她身上的服飾。他唇角微揚,徒然展顔一笑,臉上木讷褪去,不僅少了幾分呆闆,還多添了一絲生動,顯得更加的俊逸非凡。
“姑娘身上穿的,應該是醉月姐姐的衣裳。待會你随小人一塊走,正好能掩人耳目。”他說得一臉真摯,眼中完全沒有欺騙之意。
李月角手心捏着一塊碎瓷片,定了定心神。她擡起下颚,不客氣道:“那便帶路吧。”
她跟着寶昭的身影,随即又回到了那件熟悉的更衣室。“小人已經把門鎖打開了,姑娘進去吧。”他指了指那扇更衣室的門,示意道。
李月角收斂了一絲警惕,随即伸出手,試圖再次推開這扇緊閉的門。可她嘗試了幾回,門始終紋絲不動。
李月角見狀,二話不說,碎瓷馬上揮向了他的脖頸處。
“你在逗我?”她緊緊箍住這個身量不高的跑堂,厲聲道,“想死就直說!”
“不是的!”他被勒紅了臉,一邊慌忙解釋,艱澀道,“姑娘…你開反了……”
李月角聞言,不由嗤笑一聲:“還在騙我?”
“這門我來之前就已經試過了!還是說,你将我騙到此處……是想來個甕中捉鼈?”
尖銳的瓷片抵在了他的脖頸血管處,性命攸關之時,寶昭深吸一口氣,遂輕聲道:“姑娘若是不信……那就讓小人試一試吧……”
說罷,在李月角她的脅迫下,他艱難地咽下口水,頂着莫大的壓力,反向徐徐推開了這扇門。“姑娘,這下可相信小人了吧?”寶昭回過頭來,視線與她齊平。
脖子蓦地一痛,身上瞬間沒了束縛。他神情放松下來,落進了一個冰冷的目光裡。
寶昭他不免有些錯愕,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他察覺到了女子的眼裡閃過細碎的金光,一息之内,又恢複了正常的神采。
門一開,猶如開關般,腦中的電流聲再度響起。這一舉動,像是将系統給重新啟動了一番。
聽着腦海裡熟悉的電子音,李月角拍了拍眼前這個身形僵直的寶昭,“算你老實。”
她邁步就走,卻在此時,但身後的跑堂小哥忽而皺起了眉頭,視線一瞬不瞬地凝在她的背影上。“姑娘!那個……”
寶昭叫住了她,臉上明顯透出了幾分猶豫之色。
“醉月姐姐今天還沒接客,待你出去之後,便可裝作成她逃出去。”他眼神閃躲,似是不願透露的太多,隻是躊躇說道,“切記……鎖芳閣的香,隻有鎖芳閣的人才能使用。姑娘你可千萬不要碰,更不要聞!”
說到此處,寶昭倏爾一默,他心中像是想定了一些事,于是擡起頭來,正色道,“還有,那個和姑娘你一塊來的公子,讓他千萬不要和鎖芳閣的人有過多牽扯……”
不知從何時開始,鎖芳閣已然面目全非。寶昭他言盡于此,不再出聲。
“——好,多謝。”李月角她将此人的模樣,默默記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