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你視作棄子,你為何還要替他對付我?”
“我不是為了皇帝。”她搖了搖頭,“無論那個位置坐着誰,我隻為大梁。”
她隻為了維持原著劇情。
言罷,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李月角蓦然一頓,仿佛回過神來。
她自知失言,于是讪讪道:“當然,除了……你。”
他覺得頗為好笑,“既然誰都可以坐上那個位置,各方勢力你都不阻,偏阻我一個?”
“莫不是李大人看我不順眼?”
這話說得不錯。誰讓你是反派呢。
真要讓你做了皇帝,那我還回不回家了?
李月角立馬翻身側躺,扔給他一句:“将軍方才還說‘今夜不議事’,正好我也困了,便早些歇息吧。”
從未被人如此搪塞過,不可一世的蕭瘟神竟也難得吃了癟。
他冷哼一聲,眉眼盡是不悅,視線卻不曾偏開她一分。
女子單薄的背影,盡數落入了他的眼中。
他直直望着,近乎呢喃道:“也好。”
總歸……他是不同的。
*
李月角睜開眼睛,竟有一人直直與她對視,眸光中盛滿了憤怒。
許是對方的氣勢太過駭人,她眼皮一跳,心中莫名生了幾分畏懼。
那大漢眉眼深邃,卻生了一臉青黑的胡茬,顯然着急上了火。
“死丫頭,你是不是又去見侯府那小子了?!”李天德恨不得提槍上陣,親自教訓他口中的那位侯府小子,“你給我快點起來!”
“李月角”睡得正香,此時卻被她爹硬拉了起來。
她睡眼惺忪,口中嘟囔,腦袋還未清明,不解道:“爹,什麼怎麼回事?”
大漢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遂怒氣沖沖道:“還跟你爹裝傻!”
他大掌一攤開,手中躺着一封燙金請帖,上面赫然呈着:鎮北侯府謹具
鐵證如山。于是,他急忙問道:“老實跟你爹交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月角”目光呆滞,她揉着眼睛,一臉懵懂,眼神跟着看了過去。
待她徹底看清了那封外觀頗為考究的請帖,手上揉眼的動作忽地一頓,臉上明顯多了一絲心虛。
李天德眼尖察覺到閨女的異常,他捏着這封燙手的山芋,急急的呵道:“你給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
“若是今天不交代清楚,你這丫頭就給我再禁足一個月!”
她内心哀嚎,面上卻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鄰居給的。”
這犟丫頭死也不承認,李天德氣得倒吸一口氣,胡茬生得愈發茂密起來。
“鄰居?誰的鄰居?你爹哪來的本事能攀上侯府這門鄰居!?”大漢七竅生煙,“我都告訴你多少回了,讓你不要再和那侯府小子來往!”
見自家閨女被訓得小臉煞白,他立馬偃旗息鼓,滿腔的怒火仿佛漏了氣,整個人都癟了下去。
李天德歎氣一聲,苦口婆心道:“爹也不是故意兇你,隻是你這丫頭……哎!”
女童擅于察言觀色,瞬間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于是,她連忙地拉起了大漢的衣袖,急忙道:“爹,不過就是一封請帖,我可以解釋的!”
李天德任由她的動作,身子屹然不動,隻緩緩道出一句驚人的話語:
“——你可是要選秀的人啊!”
此言一出,猶如石破天驚,震了滿室的寂靜。
女童聞言一愣,身子僵在原地,滿眼愕然。
而藏在這副軀殼裡的李月角,仿佛被人當頭一棒,砸得兩眼冒星。
“秀女三年大選,等你滿了年歲,爹就得去官府登記。”李天德抹了一把臉,“要是被傳出你和侯府的人交往過密,咱們家可是要吃罪的!”
“什麼……?”
女童顫顫巍巍地擡起頭來,目露驚悚,一臉的不敢置信。
她的表情太過駭然,連李月角都能感同身受着這份恐懼。
“爹,你在說什麼?”
然而,她沒等來想要聽的答案。
李天德歎息一聲,摸了摸閨女的頭,“你娘親去得早,爹一個人把你拉扯大,總是照顧不周。”
“咱們李家沒别的親戚,你爹也沒有做大官的本事。”他輕輕道,“雖然爹隻是個芝麻綠豆的小官,但爹一直牢記你娘親的勸告,為人做事須潔身自好,切不要成了攀龍附鳳之輩。”
“一無權勢,二無富貴。像咱們這樣的人家,還是少和權貴接觸。”他諄諄教導,把話與她攤開了講,“那侯府就是泥潭,你陷進去了,誰都救不了你,連爹也不能!明白了嗎?”
瞧見閨女還愣愣地盯着那封請帖,李天德也是于心不忍,“爹也不是故意不讓你和那小子來往。”
“你這丫頭生來就與常人不同,自幼也沒個正經玩伴,現下難得有個說得來的,還下帖邀請了你和你爹,爹也高興。”
“但是,你這玩伴的身份……也與常人不同啊……”
父女同時歎息,默契十足,卻各有各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