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我想奮不顧身,但卻又不得不顧及旁人,我想不顧一切,可是卻不能不被鎖鍊限制,寸步難行。”
“你每次難過傷心,都會皺眉,不說話,看起來像是在思考很嚴重的事情,我每一次都幫不上你,隻能站在一邊,看着你難過,看着你傷心,看着你陷入沉思。”
“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我總忍不住想,再多幫你一些,保護你一些,我害怕分明站在你身邊,卻連握住你手的力量都沒有,事實上,與你共同經曆的許多事裡,我都沒幫上你什麼,反而連累你受傷,讓你困擾。”
“央央,我是個無能的人,很多時候,幫不上你太多,你的煩惱困惑,我不敢問,也不敢讓你與我說,就好像,我的困惑與煩惱,我也不敢和你說。”
“有時候,我會想,我的愛對你而言,是不是很殘忍。”
“我總是,讓你受傷,害你受傷。”
陸和淵伸手輕觸李鈴央的眉頭,就好像碰易碎品一樣,輕柔如同點水。
他想起很多,想起李鈴央哭的那樣難過,他卻隻能束手無策站在她身邊,想起她受傷,他卻連劍都拿不起來,想起她躲他,想起她朝他笑。
他從前希望靖朝太平,如今希望眼前人能不再憂愁。
他做不到太多的事情,幫不上她太多,唯一能做的,就隻是盡他所能,讓她多笑笑。
“我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沒用的人,除了這點殘忍的愛,别無長物。”
“如果這個禮物能讓你開心一點,也就夠了。”
李鈴央擡頭看他,她無法說清此刻心中悸動。
隻是覺得,有點想哭。
他的愛,太堅定,太卑微,讓李鈴央忍不住想要不顧一切的去回應。
她從來都無法想象,自己會喜歡上一個程序。
可是,陸和淵對她來說,當真隻是一個程序?
她分不清了。
隻是,想要回應他,哪怕,隻是這一刻,她想要回應他。
那場燒毀一切的大火在她内心深處燃起,李鈴央閉上眼睛,在火焰中往前一步。
“我很開心。”
她抱住他的腰,埋頭在他胸膛,靠的那樣近,容不下一點點的縫隙。
陸和淵環抱住她,不敢太緊,也不願太松。
他們就像黑夜中,背對着背相依靠的旅者,即使兩心貼的那樣的近,卻不能,也不敢回頭看對方。
陸和淵有太多的承諾,太多的心情,太多的愛慕想要對李鈴央傾訴,可他一句都不敢多說,他能保證多少呢?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可以給李鈴央做後盾,他不敢承諾,不敢讓自己的愛,成為她的枷鎖。
愛,是想要靠近一步,卻又畏懼靠近一步。
陸和淵埋頭在她頸側,連呼吸都變得緩慢下來,他的心被占得滿滿的,連容納下他自我的空隙都沒有。
就這樣,足夠了。
能這樣擁抱她一刻,便是對他而言最美好之事,他無法再希求更多,也不敢希求更多。
他想,或許,他這一生,踽踽獨行而來,就是為了這一瞬間。
太陽逐漸西斜,室内的陽光從兩人的衣擺邊緩慢溜走,直到晚霞鋪散,樹葉帶着最後一縷溫暖的光落在地上,李鈴央才牽着陸和淵的手從書房裡走出來。
“這幾天天逐漸冷了,府庫中有雪貂皮,我讓人趕制一件大氅和暖爐套子,送到尚書府可好?”
“也不算很冷。”李鈴央牽着他的手往前走,陸和淵抓着她的手,感覺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冬天也用得上的,除了雪貂,還有不少毛皮,我挑些成色好的送去尚書府,這個時節做成大氅披風正好趕得上。”
“你方才說那幾樣點心好吃,我給你備好放在馬車上了,你若喜歡,以後讓廚房每日都做,早晨便送去給你。”
兩人一同走過花叢,湖邊,邁過門檻,最終在馬車邊停下,李鈴央側過身看他:“知道了,知道了,我喜歡那些點心,但也不能天天吃,冬天還沒到,我還不冷,你挑了毛皮送來,我就讓人送去秀坊,制成大氅。”
“雖然我很想留下來吃飯,但我沒和我母親說,那我就會先回去了,過幾日一起去馬場可好?”
“好。”
陸和淵捏着她的手,心如春水。
他扶着李鈴央上馬車,依依不舍得放開她的手。
馬車緩行離開,陸和淵往前緩步跟上,直到巷口才站定,望着馬車一點點消失在街道拐角處。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他當年笑話那些酸腐,如今自己陷身其中,才知相思滋味,豈止三秋。
迫不及待地,他想快些到她們大婚的日子。
想和她相守。
想和她相擁。
想與她耳|鬓|厮|磨,從此,再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