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親生哥哥也是不可以信任的。”她将信又遞回給李清荷,這輕飄飄的紙張,在她這裡隻是紙張,隻有這輕飄飄的價值。
“這個世道啊,人心不古,人人都在相互提防,哪怕是親兄妹。”楚穆清将茶杯放下,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你們既然來找我要一個交換,哀家也給你們一個選擇。”
她擡手,食指指向李鈴央,又移向李清荷:“你殺了她,你要什麼,哀家就給你什麼,無論是救你心愛的晉王,亦或者是權勢、地位,你想要什麼,哀家就給你什麼。”
李鈴央放在膝蓋上的手猛地攥緊,李清荷伸手壓住她的顫抖與不忿,擡眸看楚穆清:“對你來說,這三張紙,還不夠份量?”
楚穆清嗤笑,看着兩人,搖頭:“你們,還太幼稚。”
“哀家在這宮中已經呆了二十七年,從少年時期到現在,哀家見過很多人,很多腌臜的手段,威脅一個人要捏住他的命脈,而不是幾張紙。”
她神色淡淡掃過兩人,分明是對峙,可她眼裡卻浮出幾分慈祥,與李清荷兩人說話,像是和自家小輩聊人生哲學般和藹。
“你的哥哥李不辭,是個很有意思的孩子,冷漠狠厲做事不擇手段,哀家很喜歡這樣的孩子,可哀家記得,最開始哀家見到他的時候,他卻天真可愛的很。”
“和娴雲一樣的仁厚善良,看見一隻受傷的小麻雀都會撿起來放在家中,為它包紮,療傷,這樣的孩子,哀家也很喜歡。”
“哀家用了很久,讓他的養母病重将死,讓他為人人喊打,在他絕望之時,給他機會,送他進尚書府,高門大戶裡的肮髒不比皇宮少,李尚書說是尚書,本質上隻是個商人,他也很如哀家所願,沒有看出李不辭的價值,便将他當作垃圾,随意扔在府中。”
“哀家愛他,護他,告訴他他的母親還活着,看他一點點将他的母親當作他此生的執念。”
楚穆清釋然般笑起來:“人,一旦有了執念,就會為人所控,等到李不辭成長起來,他早已與哀家綁在一起,無法解脫。”
“哀家記得,哀家第一次逼他殺人時,他哭着哀求哀家放過他,甚至要拿自己的命來威脅哀家,可惜,他的命是哀家的。”
楚穆清每說一句話,李鈴央渾身的顫抖便更甚,她想起李不辭,想起他為她照明,勸她回頭,來瘋人塔救她,想起每一次與她在府中相遇。
她以為李不辭生來就是那樣冷漠的人,卻不想,他的冷漠,皆因眼前的人。
楚穆清顯然注意到了李鈴央的憤怒,她毫不在意,隻是看着那三張紙:“這三張紙,對于哀家來說,就好比李不辭要挾哀家的那把刀,這刀隻能傷到你們自己,卻傷不到哀家。”
“他不是沒反抗過,隻是再怎麼反抗,都是哀家籠中雀,你們覺得自己,是籠外的雀鳥嗎?”
“皇帝血統不正,天下百姓,朝廷衆臣不會輕易放過你。”李清荷開口,她沉着臉,看着楚穆清。
“金銮殿上,群臣跪谏,你們真當那些朝臣跪的是皇帝?”楚穆清絲毫不介意将這些事情說與二人聽。
聽了又如何?
這裡都是她的人。
“這三張紙,你們如何能證得是真?又有何人信你們是真?”楚穆清掃視兩人:“隻要哀家說是假,那這三張紙,就是假的。”
“哀家走到如今,耗費了二十七年,不是三張紙就可以威脅。”她閉上眼睛:“你們,還能拿什麼來交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