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聞言,略有些激動:“我是他的秘書,他的醫師!我當然關心他的身體,明明有更好的辦法,為什麼就……”
老者打斷了她的話:“你是家族指派給他的,懂嗎?你首先應該是家族的人,其次才是他的秘書,他的醫師。”
“記住你的本分,周棋。”
*
晚上十點多,一輛電動三輪車突突突地駛進了小鎮。
開車的人穿着解放鞋,戴着口罩帽子,身闆還有點佝偻,看起來像是哪個村子裡的大爺。
不大的車廂裡拉着幾筐新鮮喜人的橙子,像是來送水果的。
但是那道口罩都有點遮不住的傷疤,顯示他就是大彪。
三輪車不緊不慢地駛入一條胡同,停在了一處有些年頭的小院子外。
大彪下車,拍了幾下鏽迹斑斑的鐵門:“開門,開一下門,你要的橙子來了。”
沒有人出來,但鐵門上有個一點兒也不顯眼的凸起處突然響起了一個男聲:“你弄錯了,我沒買橙子。”
大彪說:“是白三讓我送的。”
對方立馬“呸”了一聲,态度變得非常不友好:“白家的東西就不要送過來了,高攀不起。”
大彪回頭看了看幾筐橙子,蹲下身子,筐底下白幺幺極小聲的說:“就說,不開就砸門。”
大彪懂了,站起來,一腳踢在鐵門上:“開不開?不開我就砸門了!”
裡頭的人氣死了,罵:“高攀不起還不行啊?神經病!”
但“咔”的一聲,門鎖居然開了。
大彪就回身把三輪車開了進去。
前面又有一處傳聲器響起:“就放在地上,把橙子放下就趕緊走。”
白幺幺卻說:“别聽他的,把我們放進房裡去。”
大彪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個筐自己進了廳裡。廳裡沒人,他也沒管,返身又把其他三筐都搬了進來。
筐裡的橙子一陣起伏,從裡邊爬出來兩個半大活人。
幾人站在燈光下,分明就是白幺幺,二東等人,再加上傅正雲這半個。
他們又從最後一個框中擡出了昏迷不醒的苗因,把她放在沙發上
白幺幺這時才顧得上抖了抖頭上的橙樹葉子,揚聲喊:“泉哥,是我,白幺幺。”
廳裡又有個傳聲器響起:“是你又怎麼樣?你不也是白家人?”
但說是這麼說,很快樓梯那邊卻傳來腳步聲,有人下來了。
來人是個三十左右不修邊幅的男人,穿着松垮垮的休閑服,頭發亂糟糟的,胡渣子烏青,黑眼圈特别嚴重,就像幾百年沒睡好似的。
他手裡拿着個鼠标,慢慢地走着,看得出一隻腿有些僵硬,行動不太方便。
他停在樓梯口,不耐煩地打量着幾人,目光從白幺幺臉上開始,又在其他幾個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停在了傅正雲身上。
他微微皺眉:“誰的影?”
白幺幺說:“我的。”
有影,就意味着曾經差點死過。
對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不是白家的金疙瘩嗎?他們不是把你保護得跟大熊貓似的?怎麼還差點死了?”
白幺幺眼眶一紅:“我們白家……滅門了。”
對方的腳步一頓,手上的鼠标“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然後又骨碌碌繼續從樓梯上滾落下來。
他站在那裡,半晌沒有說話。
好一會後,才說:“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胡說八道了?”
白幺幺咬着嘴唇沒有反駁,但她眼裡越冒越多的淚水已經說明了一切。
對方看着這樣的她,猛地轉身,拖着那條僵硬的腿上樓去了:“你,上來。”
白幺幺抹了一把眼淚,跟了上去。
*
苗因在昏昏沉沉中,看到了奶奶。
奶奶嘴角流着血,被人踢跪在地上。
年少的苗因站在十來米外,形容狼狽,雙拳緊握。
奶奶喊:“不用管我,快跑!”
壯漢兇狠地一把抓住奶奶的頭發,把她的腦袋猛地往石頭上一磕:“不怕死是吧?我磕死你!”
奶□□破血流,卻仍在喊:“我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不能再被人抓住,你快跑,能跑一個是一個……”
壯漢怒:“還嘴硬?”
他一拳掄下,奶奶的門牙合着滿嘴的血吐了出來。
一拳又一拳,奶奶就像沙包一樣被虐打着……
憤怒直沖頭頂,苗因雙眼充血:“去、死、吧!”
黑色枝蔓騰地從她手腕上炸開,它撕裂着敵人,也撕裂着她的身體……
好痛,好痛。
然後,就痛醒了。
苗因隻覺得渾身劇痛無比,連輕微動一下手指都能牽引着更痛。
于是她放棄了動彈,連眼皮都不敢打開,就那樣躺着,想剛剛覺醒的記憶碎片。
原來她當年和奶奶逃走的時候,曾經遭遇過黑山人的追殺。
也就是那次,在最危急的時刻,她的黑色枝蔓跑出來殺掉了敵人,但同時,她也因為承受不住黑色枝蔓爆起時對身體造成的傷害,重傷卧床了很久。
她的失憶,也是因此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