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哀歎一聲，“即使白鹿向來食素，也無法生存。它的威壓實在是太厲害了。”

柴譽反問：“我什麼時候說要收留你們了？”

雪萊問：“那你為什麼要給我們食物？”

柴譽回道：“因為我心善。”

柴大官人心善，看不得動物受苦。

白鹿眨眨眼，說：“君子論迹不論心。”

柴譽并不認可，“我不是什麼好人。”

“起碼我們認為你是好人。”白鹿輕聲回道。

無法改變它們越來越走偏的想法，柴譽隻好放棄，出神看着叢林深處。

他回頭看看木屋，又看看旁邊空曠的地面。

白鹿察覺到他的視線，“您在想什麼？”

柴譽指指空地，又放下，“沒什麼。”

“沒關系，隻要您說，我們就會幫您去做。”白鹿聲音溫柔，仿佛春風一般。

柴譽想了想，組織幾次語言，提起又放下，張了張嘴，沒說話。

也許是白鹿的目光太認真，柴譽沒有遮掩，快聲說了一句：“我想要一個帶陽台的二層木屋。”

語速很快，而且語氣含糊不清。

白鹿卻聽得很清楚，它笑道：“可以呀。”

建造房子并不難。

黑熊負責清空場地，砍了樹木，将木闆摞在地上，齊齊整整。

白鹿用魔力搭建起地基與基礎框架，松鼠負責填上泥土，白鴿銜來裝飾物。

柴譽看着眼前的場景，蓦然覺得很荒謬。

他的需求，居然由動物來滿足。

小奶貓曬完太陽，跳到他的腿上，舔着爪子上的毛，又蹭蹭柴譽的小臂，一頭栽進他的懷裡。

柴譽将小奶貓扶正，問：“你餓了嗎？”

小奶貓擡頭看他，語調極輕，喵嗚一聲。

柴譽拍拍它的腦袋，開了一百個罐罐，讓它随便吃。

負責監工的史萊姆轉過身子，見柴譽對小奶貓噓寒問暖，很是悲憤。

它趾高氣揚地跳到桌面上，和柴譽對視。

柴譽看了看它，問：“你也想吃罐罐？”

史萊姆扁嘴，“我不需要吃飯。”

柴譽點頭，問：“那你想做什麼？”

史萊姆指指專注于吃罐罐的小奶貓，義正辭嚴，“您不覺得您有點太寵它了嗎？”

柴譽問：“有嗎？”

“它是寵物，不一樣。”柴譽解釋道。

史萊姆更委屈了，“那我是什麼？”

柴譽認真思考，誠實說道：“不知道。”

史萊姆委屈，哇哇大哭，“我就知道，有了它你就不愛我了。”

柴譽聽得頭疼，“有它沒它，我對你的态度都一樣。”

史萊姆操着一口電子音，抽泣道：“那你對我的态度是什麼？”

柴譽望天，想了許久。

他已經很久沒和活物交流了。

死之前，他沒有任何社交關系，死之後，身邊難得多了幾個生物。

隻是太久不和人相處，他已經看不清，他的态度究竟是什麼、他和某人是什麼關系。

柴譽搖頭，“我分不清。”

他分不清關系的界限。

感覺柴譽的情緒有些不大對勁兒，史萊姆也收了眼淚，蹭蹭他的袖子。

柴譽按着它的果凍身體，“你不嫌我對你冷淡了？”

史萊姆能屈能伸，别别扭扭說道：“我原諒你了。”

柴譽輕笑一聲，說：“好，感謝您大人有大量，原諒了我。”

一人一果凍閑聊，另一邊，木屋的進度也很快到底。

白鴿飛來，問：“您更喜歡薔薇還是茉莉？”

柴譽說：“我沒什麼喜好。”

“那就選茉莉吧。”白鴿說。

說完，它飛向遠方，很快，又銜着茉莉花歸來。

半個小時以後，帶着馥郁花香的二層木屋基本建設完成。

有動物幫忙，建設速度确實加快了許多，甚至比人工還要快上幾倍。

動物們說說笑笑回到柴譽身邊，心情不錯。

巴德問柴譽：“你喜歡嗎？還需不需要修改？”

柴譽沒什麼要求，說：“很好，我很喜歡。”

憑心而論，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想要帶陽台的二層木屋，也許是以前聽人說過，也許是偶然見過。

不算是執念，是遲到許多年的幻想。

柴譽提前開好了幾百個罐罐，盛在盤子中，往前推了推，沒推動，他說：“吃吧。”

将院子留給動物們，他上了二樓，站在光線充足的陽台裡，茉莉花香萦繞在身邊，令人不自覺地放松。

院子裡，動物們和小奶貓叽叽咕咕地說着話，說了幾分鐘，動物們才反應過來，小奶貓聽不懂它們的講話，它隻是普通的小貓。

柴譽看向遠方，太陽照射，他眯起眼睛。

叢林濤濤，溪水淙淙，一切都沐浴在陽光下，平和、溫暖。

果然，今天是個去死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