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小老頭走向柴譽,勉強直起腰來,觀賞着他手中的魔杖。
的确,魔力充沛,但仿佛被刻意掩蓋過,所以并不明顯。
若不是因為他有鑒定技能,且經驗豐富運用純熟,還真看不出來。
小老頭瞄向瑪爾巴斯,心中疑惑更深。
鑒定技能,他已經用了幾十年。
即使熟練如他,也需要片刻時間,才能看出其中門道。
瑪爾巴斯呢?
她練了多久?
聖女,有如此能力嗎?
小老頭默不作聲地移開視線,手指撚動。
這時,老闆搖着扇子走上前來,啧了一聲,說:“這根魔杖,古怪得很。”
小老頭問:“哪裡古怪?”
老闆有些後怕,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說:“上次,我把它賣給了一位流浪漢,第二天,它就自己回來了。”
小老頭挑眉問道:“自己回來?”
“對啊。”老闆指指角落,“就在那裡。當時,我被吓了一跳。因為我記得,它明明已經被流浪漢拿走了。”
小老頭心中了然幾分,點點頭,“這樣啊。”
老闆揮揮手,“哎呀,反正很是邪乎。”
瑪爾巴斯靠在木櫃邊上,點着下巴,意味深長道:“可能,不是邪乎。”
小老頭回頭看向她。
兩人對視,在彼此的眼裡看出了同樣的深意。
是的。
這根魔杖,并非邪乎。
它隻是在挑選,真正适合它的主人。
小老頭擡起手,按在柴譽的肩膀上,“就買這根吧。”
柴譽沒有任何挑選經驗,也沒有任何魔力需求,便回應道:“可以,我買了。”
話落,老闆臉上的沉重表情,卻沒有絲毫放松。
他反複确認道:“您确定要買這根魔杖嗎?”
柴譽問:“你不賣?”
老闆呲牙,“這不是賣不賣的問題。”
這是能不能賣得動的問題。
客戶交了錢,萬一魔杖又偷摸地跑了回來,怎麼辦?
柴譽興緻缺缺,“那算了吧。”
說着,他将魔杖放回原處。
老闆放心地點點頭,“你做得是對的。各位有所不知,自從它來了店裡,我身旁的怪事,就沒有停過。得虧是我命大,才勉強躲過幾劫。”
“……”柴譽停住動作,直起身子,摩挲着魔杖,“什麼怪事?”
老闆心特别大,手舞足蹈道:“比如,一覺醒來,卻發現它飄在我的臉上,距離我的眼睛,僅有丁點兒差距。”
柴譽撫摸着魔杖。
“再比如,那天,我和我的女兒一起去春遊。”老闆倚着白牆,疲倦地梳着頭發,“結果,我帶錯了東西,把它帶進了草場。然後啊,那一整天,我不是被馬蜂追,就是被野驢趕。命差點就沒了。”
柴譽愛惜地撫摸着魔杖。
老闆拿過桌上的酒,一飲而盡,“總之,我不建議你買它。”
“沒事,我建議。”柴譽将魔杖抱在懷裡,笑道,“不用包裝了,謝謝。”
老闆一愣,“啊?你真要買啊?”
柴譽反問道:“不然呢?”
老闆疑惑地撓撓頭皮,“為什麼啊?”
柴譽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截直了當地問道:“多少錢?”
老闆比了個手勢,“一枚銀币。”
瑪爾巴斯驚訝挑眉。
果然,這位老闆,不懂識貨。
小老頭也覺得很不錯,說;“一枚銀币,那就一枚銀币吧。”
反正柴譽不差錢。
柴譽點頭,從錢袋裡挑出一枚銀币,扔給老闆。
交易就此完成,柴譽拿着魔杖,開門下了階梯。
期間,瑪爾巴斯一直觀察着魔杖的反應。
沒有多餘的魔力,沒有反常的波動。
一切都很正常。
同時,小老頭也在觀察着魔杖,凝視着它,不放過絲毫變化。
魔杖豎在身旁,咪咪趴在柴譽的肩頭,好奇擡爪,撥弄着魔杖上的寶石。
柴譽扶正它的身體,問:“你想玩它?”
咪咪窩在他的頸肩裡,用軟軟的爪墊輕輕推着他的耳垂,“喵。”
柴譽将魔杖放到它的眼前,又将它抱到魔杖上,讓它穩穩地蹲在寶石上。
咪咪搖着尾巴,探頭探腦,打量着腳下的奇怪魔杖,左看右看。
在這之後,幾人圍着小廣場,晃悠了整整兩圈,才回到旅店。
喜之郎掙脫瑪爾巴斯的懷抱,跳到地上,很是乖巧地揮揮手,“拜拜。”
瑪爾巴斯笑着回應道:“拜拜。”
關上房門,柴譽看着喜之郎,問:“你和瑪爾巴斯,已經進化到互說晚安的關系了?”
喜之郎眨眨眼,“這不是很正常嗎?”
柴譽說:“對我來說,不正常。”
喜之郎蹦蹦跳跳,走到水槽邊上,說:“我覺得,瑪爾巴斯挺好的。有想法,而且實力很強。”
柴譽問:“殺掉上萬隻史萊姆的強大?”
喜之郎扁扁嘴,“那是她的戰績。”
柴譽點頭,沒再争論,“你說得對。”
他對人際關系毫無興趣,對他人的人際關系,依舊是毫無興趣。
接着讨論,也沒有意義。
如果喜之郎喜歡,那就讓它做吧。
柴譽決定做一位開明的家長。
上了床鋪,柴譽将魔杖放在牆根,吹滅蠟燭。
咪咪十分熟練地跳上床,原地轉了兩圈,然後卧在柴譽的枕邊,背靠魔杖,閉上了眼。
柴譽看向門外,“喜之郎。”
喜之郎從門外跳到床上,“來啦。”
躺好以後,它調整着姿勢,“晚安。”
柴譽閉上眼,“晚安。”
房間裡,窗戶大開着。
清風卷着青草香味,潛入夜中,似乎還能隐隐約約聽見馬廄裡的聲響。
環境靜谧,安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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