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夏,高溫潮濕。
遠離城鎮與村莊,周遭隻有農作物的綠濤,以及此起彼伏的蛙鳴。
做完蛋撻,已是傍晚。
晚陽透過百葉窗,灑在木台上,牆根生長着許多綠植,濃綠色的枝葉,将窗戶染上了顔色,風吹過,滿室清涼。
柴譽吃着司康,翻開一張新的羊皮紙,擡筆寫寫畫畫。
瑪爾巴斯捏着喜之郎的臉,探頭看向羊皮紙,“你在寫些什麼?”
“化學方程式。”柴譽擦去指腹上的墨水,“随時複習知識,防止老年癡呆。”
其實就是閑得沒事兒幹。
大學畢業以後,他沒有選擇考公考編,而且直接進入公司工作。
雖然過程有些艱難,但多少攢下了一些存款。
所以,即使他辭職在家,也無需為生活支出而發愁。
每天窩在床上看電影,偶爾種些草莓苗,然後接着躺回床上,要麼睡覺要麼看書。
出租房面積不大,廚房逼仄,卧室擁擠,客廳狹小,但是無所謂,他不在意。
他隻在意草莓苗的死活,以及去年種下的羅馬生菜。
一日複一日,生活枯燥,卻有事做。
轉生到異世界,情況就有所不同了。
太枯燥了,他太閑了。
每天早上醒來,大腦一片空白,娛樂方式少得可憐,除了烘焙和做菜,他沒有另外的生産活動。
柴譽拿起方布,擦去手上的油脂,問:“你要學嗎?”
瑪爾巴斯看着羊皮紙上的複雜化學方程式,“别了吧,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東西。”
柴譽輕笑一聲,“胡說,明明是好東西。”
高中三年,是他最為放松的時候。
當然,隻是相對來說罷了。
高中三年,他可以不用擔心人際關系,可以随時退出讨論,可以每天看書做題,不會有人苛責。
在同學的口中,他是沉默寡言的書呆子,沒有深交的必要。
柴譽不在意,他巴不得所有人忽視他。
這時,小老頭拖着半車的羊羔肉,走進冰庫,而後掀開竹簾,看向客廳,問:“你們有空嗎?”
柴譽頭都不擡,“沒空。”
“啧。”小老頭走到桌邊,從袖子裡掏出一本精裝書,推到柴譽面前,“新東西,看嗎?”
柴譽停筆,看向書的封面。
《希波呂托斯》,是歐裡庇得斯悲劇集。
柴譽問:“哪兒來的?”
“鎮上的書店。”小老頭比劃兩下,“有THE EARTH的标志,應該是你們那裡的書。”
拉開椅子,小老頭坐在上面,随手拿起一塊司康,“聽說這是某人的魔法技能,類似于你的罐罐系統。你有罐罐,他有書。”
柴譽點頭,“明白。”
AAA地球書籍批發商。
看得出來異世界很缺地球人。
現在的異世界,本地人與外地人的數量比例,幾乎是一比一,旗鼓相當的對手。
所以,對于這種東西,以及某些現代科技,柴譽并不陌生。
小老頭吃着司康,問:“好看嗎?”
柴譽搖頭道:“忘了。”
小老頭挑眉說道:“我以為你看過。”
“确實看過,但我忘了。”柴譽放下筆,倚在椅背上,“我看它,主要是為了催眠。”
有段時間,他的失眠問題很嚴重。
即使吃了右佐匹克隆,都睡不着,隻能靠看《阿伽門農》和《希波呂托斯》度日。
不得不說,催眠效果一流,看半個小時,就困得要死。
柴譽指指封面,“你可以看看。”
小老頭點頭,翻開幾頁,粗略地掃了兩眼,随後合上了書,認同道:“你說得對,很催眠。”
柴譽笑道:“我就說吧。”
他們在客廳閑聊,沒有注意到樓梯上的人影。
幾秒後,身後傳來一句:“瑪爾巴斯,我餓了。”
三人看向樓梯,是昨天那名受傷昏迷的少女。
瑪爾巴斯微擡下巴,“還沒到晚飯時間,這裡有些小甜品,你先吃了吧。”
“好。”少女走到桌前,乖巧坐下,斯文優雅地吃着蛋撻。
小老頭推開書,看着少女的頭頂,問:“你是從哪裡來的魔法師?”
瑪爾巴斯替她回答道:“她叫拉斐爾,是城郊的藥劑師,S級大魔法師,F級冒險者。”
拉斐爾吃着蛋撻,小聲補充道:“是控制系法師,很有用。”
“專門控制毒氣。”瑪爾巴斯中斷她的發言,“如果家裡缺毒氣室,可以找她幫忙。”
拉斐爾不動聲色地瞥向瑪爾巴斯。
瑪爾巴斯毫不心虛地回望,聳了聳肩。
“拉斐爾?”小老頭心中有些疑惑,重複念着少女的名字,“你叫拉斐爾?”
瑪爾巴斯,拉斐爾。
是他的錯覺嗎?
怎麼感覺這個名字,有些哪裡不對。
拉斐爾擡頭,打斷他的思考,看向柴譽,問:“還有小甜品嗎?”
柴譽擡起雙眼,看着桌上的空盤子。
如果他沒記錯,盤子裡,應該還有二十多個蛋撻,三塊提拉米蘇。
現在,蛋撻呢?提拉米蘇呢?
這麼快就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