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黑熊專車接送,将醉得七倒八歪的幾人,一一送回了家。
作為家中依舊清醒的獨苗苗,拉斐爾握緊拳頭,開始搬運屍體。
她走到瑪爾巴斯的面前,蹲下身子,面無表情,撐起她的手臂,帶她上樓,腳步蹒跚。
酒鬼将下巴放在她的頭上,緩慢地眨眨眼,然後輕聲問道:“你後悔嗎?”
拉斐爾咬緊牙關,再上一個階梯,“後悔什麼?”
瑪爾巴斯靠在她的身上,腳步虛浮,嘴唇貼近她的耳朵,醉言醉語,“我和你,當初的選擇。”
兩人幾乎同歲,卻不同高。
明明都是幾百歲的年紀,瑪爾巴斯一米七五,拉斐爾卻隻有一米五。
為了聽清彼此的聲音,瑪爾巴斯不得不彎下腰,垂頭看向拉斐爾。
樓梯上,瑪爾巴斯走路不穩,上半身的重量,悉數壓在拉斐爾的肩頭,壓迫感極強。
“既然已經發生,就沒有後悔的餘地。”拉斐爾目視前方,語氣平靜,回答她的問題,“所作所為,皆有因果。不過是你我互為緣由、互為結果罷了。”
瑪爾巴斯聳聳鼻子,“我讨厭你的神神叨叨。”
兩人上了三樓,将瑪爾巴斯放倒在床上後,拉斐爾起身,關上門,下樓去搬另外兩具屍體。
小老頭稍微清醒,在喜之郎的攙扶之下,能夠自主走路,回到房間,不用操心。
唯一需要操心的人,是柴譽。
拉斐爾卷起袖子,從櫥櫃裡找到藥片,倒上溫水,送到柴譽的面前,輕聲喚道:“柴譽,醒一醒,吃藥了。”
柴譽半躺在沙發裡,睜了睜眼,又很快閉上,推開了她的手,搖頭道:“不吃。”
拉斐爾皺眉,“如果不吃,那你的睡眠呢?你想繼續失眠嗎?”
柴譽遲了幾秒,反駁道:“你怎麼知道我天天失眠?”
“沒有為什麼。”拉斐爾擡起右手,撐着柴譽的後背,将水杯杯口遞到他的嘴邊,“吃藥。”
柴譽抿唇,拒絕吃藥。
拉斐爾放下杯子,問:“為什麼不吃藥?”
柴譽閉眼,裝聽不見。
沒辦法,拉斐爾歎氣說道:“算了。”
她拉起柴譽的兩隻胳膊,問:“不吃藥,那就回去睡覺休息,好嗎?”
柴譽死都不動,搖頭說道:“不好。”
拉斐爾頗有耐心,問:“為什麼不好啊?”
柴譽即答道:“因為我是一隻蘑菇。”
拉斐爾順着他的問題,往下繼續問道:“蘑菇不用睡覺嗎?”
“不用。”柴譽發音不清晰,聲音壓得極低,“蘑菇,隻需要在角落裡慢慢腐爛,就可以了。”
拉斐爾拍拍他的額頭,“你覺得你是蘑菇?”
柴譽眨了眨眼,“我覺得我是廢物。”
“别這麼想。”拉斐爾拿起水杯,再次放到他的面前,“喝點熱水,放輕松。”
柴譽不想放輕松。
他攤開雙手,“要不你還是把我殺了吧。”
拉斐爾沒有說話。
兩人對視幾秒,柴譽擡手,擋住拉斐爾的視線,“别看了,殺我吧。”
拉斐爾微微蹙眉,“不行,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那我也沒有辦法。”柴譽伸出右手,撐在地面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向卧室走去,“不用管我,回去睡覺吧。”
關上房門,隔絕視線,柴譽倒在床上。
在酒精的作用之下,他很快便睡着了,一夜無夢,直到清晨。
醒酒以後,精神恍惚。
柴譽坐在床上,愣了好久,才緩過神來,穿衣出門。
客廳裡,小老頭全副武裝,坐在桌子前看着地圖,身上挂滿了顔色各異小藥水。
柴譽走到桌邊,倒了杯熱茶,驅走身上的不适,問:“你要去做什麼?”
“有一個委托,很适合我,賞金也很豐厚。”小老頭固定肩帶,将鬥篷立起來,遮住大半張臉,“四百枚金币,兩箱古老魔法書,還有若幹寶石。”
柴譽嗯了一聲,“獎勵不錯。”
一旁,正在啃面包的瑪爾巴斯笑了幾聲,問:“所以,你要一起去嗎?”
柴譽微愣,“我?”
“對啊,這可是難得的實戰機會。”瑪爾巴斯向前探身,拿過地圖,指了幾個地點,“你看,這裡是哥布林洞穴,那裡是豬人營,再往北去,是最近現行的惡獸,危險指數是黑岩羊的三倍。有興趣嗎?”
柴譽簡短回應道:“沒有。”
“嘁,沒品。”瑪爾巴斯收起地圖,躺回睡椅上,姿勢豪邁,“以目前的情況來講,你需要鍛煉,需要實戰。所以,加入這場委托,對你沒有壞處。”
柴譽啊啊兩聲,敷衍表示自己知道了。
放下水杯,柴譽問:“你們今晚想吃什麼?”
小老頭手拿魔杖,想了想,“惠靈頓牛排。”
瑪爾巴斯轉身,擡高聲音,看向窩在二樓陽台裡的拉斐爾,問道:“你想吃什麼?”
拉斐爾垂下頭去,說:“蛋撻。”
瑪爾巴斯比了個了解的手勢,然後看向柴譽,“她說她想吃蛋撻和清炖。”
柴譽點頭,說:“那就陪我去一趟小鎮吧,家裡的倉庫快見底兒了。”
小老頭有些驚訝,“前段時間,不是剛補的貨?”
柴譽指指懷裡的咪咪,“它全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