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莊裡搜尋一番,沒有活人。
拉斐爾關上房門,說:“這裡的人也都去世了。”
死相慘烈,面部浮囊腫脹,四肢粗軟,渾身散發着惡臭。
拉斐爾微微皺眉,“為什麼……”
“被水泡久了吧。”瑪爾巴斯說,“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如果依舊沒有有效信息,隻能繼續深入尋找了。”
小老頭抹抹臉上的水,“這鬼地方,越來越潮了。”
柴譽看着身後的低矮房屋,隐隐約約能看見白牆之後,有一個龐大的身軀,“這裡有人。”
瑪爾巴斯和拉斐爾同時轉身,“哪裡?”
柴譽擡起下巴,指向屋後。
轉眼之間,那隻笨重的身軀已經穿過泥路,走到衆人面前。
他的身上挂着許多海草與藤壺,腳步拖拉無力,軀體臃腫,仿佛下一秒就會爆炸,濺起腐爛的肉糜和皮膚。
柴譽抽出魔杖,釋放火球襲向那具呈現巨人觀的屍體。
火光瞬間籠罩屍體,以十分迅速的速度烘幹了他身上的水,燒幹皮膚,焦糊的味道極為刺鼻難聞。
幾秒後,屍體迅速幹癟,噼裡啪啦地炸着器官與紅皮,整個身軀表面像是皺巴的紙張,被一層層地燒毀。
拉斐爾看得連連幹嘔,捂住口鼻,往瑪爾巴斯的身後躲了躲。
地面上,那層表皮徹底消失,隻留下了滿地的爛肉。
小老頭想說些什麼,然而下一秒,成群的爬蟲從那堆爛肉裡鑽了出來,把他吓了一跳,“這是什麼東西啊?”
柴譽拽過他的胳膊,使用火球術将這群蟲子燃燒殆盡,問:“這是蛆嗎?”
“不是。”瑪爾巴斯雙手抱臂,“這是異種蟲,靠寄生在他人的屍體中、啃食器官為生。”
她轉頭看向身旁的房屋,“恐怕,其他人也都被寄生了。”
拉斐爾嫌惡皺眉,眼中卻帶着幾分憐憫,“寄生?又是魔界的東西嗎?”
瑪爾巴斯點頭說道:“嗯。”
“嘔。”小老頭拍着胸口,不住幹嘔,“這什麼味兒啊?好沖。”
柴譽說:“屍體高度發酵的味道。”
小老頭吐得更厲害了。
“這裡肯定不止他一具屍體。”瑪爾巴斯蹲身撿起一隻漏網的異種蟲,上下打量幾眼,“失去宿主,異種蟲會跑回它該去的地方。”
她随手将異種蟲扔到地上,異種蟲沒了寄生體,一股腦地爬向北方。
瑪爾巴斯招招手,說:“來吧。”
小老頭擰幹袖子上的水,回頭看了眼那灘焦糊的東西,忍住胃裡翻騰的怪異感,走到柴譽身邊,心有餘悸,“太惡心了,我的天,比王城三年沒通過的茅廁還要臭啊。”
柴譽皺眉問道:“你們王城,這麼髒嗎?”
“不是,隻是那一個茅廁而已。”小老頭嘿嘿一笑,“有時間帶你去王城逛逛,我記得S級比賽的固定地點,就是王城的郊外。”
柴譽拒絕道:“我不去。”
小老頭費心遊說道:“去看看嘛,你整天窩在家裡,多無聊啊。”
柴譽說:“不無聊,我自己會和我自己聊天,絕不閑着。”
小老頭問:“自己和自己怎麼聊天?”
柴譽簡單舉例,解釋道:“比如說現在,我的腦中人說他不想出門,我回答說是這樣的,的确不想出去。随後,腦中人問我你為什麼不想出去,我回答說因為我不想看見人類,聽見他們的聲音就想吐。腦中人說你是對的,最好不要出去。腦中人問我今天都做了些什麼,我說沒做什麼,我懷疑我現在的生活就是一本流水賬,重複着所有日程,每天睜眼就是做飯吃飯逗貓睡覺,偶爾出來做個委托。腦中人問我為什麼要做委托,我說我也不知道,他們都在做,所以我做了。腦中人問我為什麼還活着,我說我不知道啊,我看别人都活着,所以我也跟着活了。現在腦中人正在和我控訴為什麼要和你講這些東西,他不想讓别人知道他的存在,我問他為什麼,他說難道你很想讓别人知道你的想法嗎?我說不想。所以,為了照顧他的情緒,我就不細說了。”
“……”小老頭眼神複雜,手在柴譽的肩膀上拍了拍,哀歎一聲,“好孩子,哎,你……”
你了幾秒,他始終沒有下文。
最後,小老頭安慰道:“不想出門,那我們就不出去了。你以後别和他聊天了,我害怕。”
柴譽搖了搖頭,說:“我的腦中人讓你閉嘴,他說他不願意。”
小老頭沉重地點了點頭,“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說完,他便長歎一聲,看着前方的景色,百般憂愁。
跟着異種蟲,衆人來到一處山洞前,幾具巨人觀的屍體守在洞口處,防守嚴密,巨大的身軀幾乎擋住了洞口。
瑪爾巴斯看向柴譽,說:“放火燒了他們。”
拉斐爾和小老頭動作熟練地捂住口鼻。
柴譽點頭,使用火球術解決完攔路屍體,而後踏着那堆灰燼碎屑走進山洞。
洞穴内部,潮濕陰暗,蟑螂和老鼠互相追逐,密密麻麻地爬滿了牆壁,聲音刺耳。
柴譽操縱着火球繼續向前,沿路燃燒着肆虐的蟲子老鼠。
一直走到洞口的盡頭,他們才看見了供奉在石座上方的銅制魔像。
魔像的臉十分平和,閉着眼,雙手舉過頭頂,做出求雨的姿勢,形體怪異,像是水波一般,衣服重重疊疊,仿佛還泛着層層漣漪。
拉斐爾皺緊眉頭,敏銳察覺出怪異之處,“它的身上,有着濃郁的魔力。這是不是委托單上的魔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