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宴會開始以來,衆人都未曾見過謝鶴安的身影,都隻當他還在外地無法出席,不料他今日竟出現在了宴上。
“是謝安大人!”
人群中不知是誰小聲驚呼了一句,頓時,整個八角亭都騷動了起來。
周圍的貴女跟附近大臣們瞬間忙了起來,那些平日裡自持身份的貴女們,此刻也都顧不上矜持,紛紛迅速整理自己的妝容跟衣飾,眼神中藏不住的期盼。
大臣們滿臉堆笑,趕忙朝着謝鶴安所在的地方湧去,一邊走一邊熱情的攀關系問好。
“謝大人?您怎麼突然來了!真是稀客,快請快請!”
“謝大人許久不見啊!此番外務歸來,定諸事順遂吧。”
“謝大人您不是剛從兩淮回來嗎,怎麼還有閑暇來參加這宴會,可真是讓我等驚喜萬分!”
……
“這位‘謝安’大人是何人?怎麼引得衆人這般激動?”年輕公子見周圍的大臣們全都争相過去問候,忍不住一臉好奇。
不認識就不認識,元汐此刻無比的慶幸這位年輕公子不認識謝鶴安,否則此刻突然走開未免太突兀了,見年輕公子正盯着她,一臉的天真,于是敷衍道:“啊,可能是哪個當官的吧。”
“小姐這般幽默,想必定是随了父親。”
“……”
元汐硬是沒接話茬,硬着頭皮又和對方周旋了大半天,直到感到周圍的喧鬧聲漸漸小了下去,她這才敢小心翼翼的,裝作不經意的回了一下頭。
方才那地方已經沒有人了。
元汐先是松了一口氣,可不知為何,心底又隐隐泛起一絲失落來,趕忙搖搖頭,将這些情緒默默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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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元汐生怕那年輕公子真找上門來,着實在家老老實實的躲了幾日,也幸好那日她沒告訴對方她的真實名字,才使得後面幾日風平浪靜的過去。
又過了幾日,賢貞妃宮裡的執事太監來到元府,邀請母親與她進宮叙舊,元汐欣然前往。
因順帝對十皇子的重視,連帶着賢貞妃的待遇也好了不少,前些日子順帝還特準賢貞妃在自己的宮殿附近設了一個小型佛堂,便于日常修行。
午後,暖陽透過雕花的窗棂,撒落在佛堂的蒲團上。
元汐正一筆一劃的伏案抄寫着經書,手腕因長時間懸腕書寫變得酸痛不已。
寫完一個“若”字後,元汐擱下毛筆,輕輕揉着發僵的手腕,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看到還剩一小半内容,元汐本想偷懶歇歇,就在此時,一陣細微的交談聲從外面廊下悠悠傳來。
“老夫看來,今日朝會,謝大人未免有些太操之過急,地方鹽鐵營辦之法時已久矣,驟然之間改變,恐生亂子啊。”
“是啊,謝賢弟,新設機構必然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是否必要,還需慢慢從容計議為好。”
……
元汐原本并未在意,隻當是幾個大臣們在尋常争論,可就在這時,一道熟悉而又清冷的聲音傳來:“諸位大人的好意,謝某心領了,但鹽鐵之弊已刻不容緩……”
元汐身形猛地一僵。
謝鶴安?
聽着外頭不斷傳來的聲音,元汐的呼吸不受控制的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心跳聲仿佛要沖破胸腔。
而且那些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正沿着這個方向來。
雖然那些人肯定不會進來這裡,但方才她抄經時嫌熱,讓宮女将外面兩扇門都打開了,他們路過時很有可能會看到她。
這時候關門又太刻意,反倒容易引起注意。
慌亂之下,元汐下意識的四處張望,連忙撐案起身,強裝鎮定的對對面的宮女說道:“我突然有點肚子疼,想去一趟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