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商鋪遠比姜明婳想象中困難的多,雖有陳伯和李管事在中間幫忙,但她還是連算了好幾日,才算清楚姜家這些年往蕭家投入了多少。
若是換算成銀兩,夠賣一百套黃金頭面還有的剩,而她卻因為蕭乘風從手指頭裡漏出的那點東西沾沾自喜,覺得他愛自己。
簡直惡心,更别說他漏出的那點東西原本就是她姜家的!
姜明婳氣的好幾日沒睡好,每天一睜眼就去找陳伯算賬,可就算算清楚了姜家這邊的賬目,蕭家那邊卻是一籌莫展。
聽說蕭家從沒讓她碰過賬目管過家時,陳伯和李管事臉上的表情幾乎寫滿了罵人的話,最後硬生生咽下去,安慰她:“沒關系,小姐有這份心,咱們就已經知足了。”
能怎麼辦?自家傻小姐把錢送出去,卻連幫人數錢的機會都沒有,他們是氣,可總不能指着小姐的鼻子罵吧?
姜明婳卻沒被安慰到,那些錢她是一定要拿回來的,隻是怎麼拿,用什麼辦法拿,她暫時還沒想到。
李氏的态度擺在那,和談是不可能的,陳伯也說,就算去衙門,此事也很難掰扯清楚,至少一個月内是肯定見不到錢的。
時間不多,她必須想到一個萬全的法子,最好能讓李氏主動把錢送上來。
——這個法子不是沒有,她昏睡三天剛醒的時候,冬霜春蘭便說過一次。
若是她有了身孕,那蕭家的産業就輪不到蕭回軒一個外室生的庶子繼承。
可哪有那麼巧的事?
姜明婳摸着自己的肚子,臉上愁雲漫布。
明白懷孕這個方法确實可行後,她便悄悄請了大夫看過,可結果卻不盡人意。
想來也是,五年都沒懷上,怎麼可能在這會就碰巧懷上了。
知道這事本就希望渺茫,所以姜明婳也不算失望,隻是沒有身孕,她更不知道該怎麼拿回姜家的财産,愁的好幾日都吃不下飯。
眨眼便到除夕,姜府如今人雖少了些,但仆人們還是一大早便貼春聯挂燈籠,又恰逢豔陽天,多少将這些日子的蕭瑟驅散了些。
姜明婳正在屋内撥着算盤,這幾天她跟着陳伯學了算賬,倒是有些喜歡上将數目一筆一筆歸納工整的感覺。
冬霜替她添了杯熱茶,勸道:“小姐在屋裡悶了好幾日了,今日除夕,不如出門逛逛,散散心如何?”
“不去。”姜明婳百無聊賴道:“我現在看到商鋪,腦子裡就全是賬單,哪裡還逛的進去,再說也沒什麼可逛的,每年除夕都是那些老樣子,沒意思。”
冬霜還想再說什麼,屋外傳來一道帶笑的聲音:“春蘭,你快瞧瞧,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們家小姐居然也會覺得逛街沒什麼意思。還是呆在屋内,真把自個兒悶成個傻子了?”
冬霜眼睛窦地一亮,驚喜地同姜明婳道:“是趙小姐!”
她口中的趙小姐正是姜明婳的閨中密友趙有儀。
姜明婳也忍不住笑了,放下算盤去門口迎人,瞧見那一身粉衣的女子,嗔怪般哼了聲:“今日除夕,陳夫人怎麼有空來看我了?”
“你瞧你,不過是三月前推了你一次約,還記着呢?”趙有儀笑道:“我可是特地來帶你去找些有意思的東西玩一玩,快披件衣服跟我走,馬車在外面候着呢。”
“有意思的?”姜明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捂嘴笑道:“我如今可是個寡婦,倒是無所謂那些,你要去找有意思的,你夫君能同意?”
“你這張嘴真是不饒人,我看得縫起來才好!”趙有儀羞紅了臉,伸着手來撓她癢,兩人鬧在一起嬉笑起來,冬霜瞧了,進屋拿了件厚實的披風。
上馬車時趙有儀扶着姜明婳先上,進了車廂後笑臉也沒了,愁道:“你這腿是那幾日跪靈堂跪出來的吧?這都幾日了,怎麼還沒見好,快讓我瞧瞧。”
姜明婳掀開裙擺,小心翼翼将褲腳往上翻,可還是免不了摩擦到傷口,疼的她直抽氣。
趙有儀一看,兩條雪做似的細嫩小腿,偏膝蓋處腫脹淤青,猙獰的吓人。
“嘶——”她忍不住也倒吸一口冷氣,随即怒罵:“蕭乘風真不是東西,養女人就算了,死了還不讓你好過,早知道還替他守什麼靈,随他愛怎麼死怎麼死,最好去陰曹地府也不得安甯。”
姜明婳被她說的話逗笑了,放下褲腳後,又想起什麼,啧了一聲:“外面現在是不是都知道蕭乘風背着我養女人的事了?都怎麼笑話我的?”
“什麼笑話,你莫要多想,沒有的事。我倒是想問你呢,姜伯父同我說你準備自離蕭家,此事可是真的?”
姜明婳這下知道趙有儀為什麼跑來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