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春蘭低下頭,道:“不是城郊那家院子,二少爺在城裡也有住處。”
“他在城裡購房了?什麼時候的事?”姜明婳端茶的手一頓,随即蹙眉朝春蘭道:“你今日犯了什麼毛病,有話不會一次說個清楚嗎?他住在何處,遠嗎?現在出發的話,天黑前能趕到嗎?”
“不遠。”春蘭頭都快彎到桌子低下去,答道:“就在……隔壁。”
“姜府隔壁?”姜明婳怔愣幾息,有些不可思議:“他哪來的銀錢?”
雖說姜家今日沒落,但到底曾是徉州城内有名有臉的富商,府邸位置雖不算寸土寸金,但也絕不是平常人能買得起的,蕭循之一個需要仰仗蕭家鼻息過活的庶子,平日隻能住在城郊的小破院子裡,哪裡來的銀錢買下姜府隔壁的宅院?
春蘭道:“奴婢不曉得,但二少爺今日确實就在隔壁院内。”
姜明婳哦了一聲,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冬霜見狀,勸道:“小姐,二少爺既然就在隔壁,倒是省了趕路的時辰,不如小姐先用膳吧,這一直餓着,仔細别又犯了胃疾,我叫廚房做小姐愛吃的桂花魚可好?”
姜明婳搖搖頭:“算了,沒什麼胃口。”
一想到今日要同蕭循之做的事,她心中就忐忑不安,哪裡還吃的下去。
再看天色,雖下着雨,光影昏暗,可離天黑還有好幾個時辰,難不成就要這麼幹坐着?
可每多等一刻,她心裡就多慌亂一分,要真這麼一直等到天黑再去見蕭循之,怕是沒等事成,她就已經因為過度緊張露了馬腳。
左思右想,姜明婳決定不再這麼消耗下去。
“冬霜,你去拿把傘來,要大些的。”她起身,拿起一旁的狐裘穿好,朝春蘭道:“你去幫我找個帷帽來。”
春蘭很快找來帷帽給她帶上,隻是冬霜出去尋傘,好半晌才回來。
離開之前,姜明婳面色凝重,朝二人叮囑:“今日之事你們該知道輕重,莫要對旁人提及,否則我定饒不了你們。”
冬霜春蘭雙雙跪地,道:“奴婢知道,請小姐放心,奴婢就算是死也不會往外說一個字。”
姜明婳這才叫她們起來。
冬霜道:“小姐,奴婢替你撐傘吧。”
“不用,你們留在家中,我去去便回。”丢下這句話,姜明婳撐傘進入雨幕之中,很快便瞧不清身影。
一路小心謹慎,好在今日除夕,雨又下的這般大,門外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但到底是做賊心虛,姜明婳整理了一下帷帽,環顧四周後,擡手叩響緊閉的大門。
敲了幾下,沒聽到回應,她心裡難免有些着急,手上用了些力,沒成想門并未關嚴,這一用力,大門吱呀一聲被她推開了一條小縫。
透過那條小縫,姜明婳往院子裡瞅,卻是被雨壓的黑沉沉一片,什麼也瞧不清楚。
“有人嗎?”她壓低聲音喊了兩遍,還是沒有回應,想了想,她幹脆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
重新關上大門,她撐着傘往裡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剛買的宅院還沒來得及添人,又或者是蕭循之已經沒了多餘銀錢買仆人,整個院子裡連個人影都見不着,加之下着雨,光線暗的厲害,氛圍壓抑又恐怖,姜明婳捏緊了手中的酒壺,心中更加不安。
這鬼地方陰森森的,蕭循之當真住在這裡?莫不是将她哄騙到這裡來,惡意恐吓她的吧。
“蕭循之?”
她小聲喊道,聲音在空蕩的廊檐下多了幾分空靈感。
還是沒聽到回應,姜明婳腳步挪的緩慢,有點想跑了。
早知道她應該先問問春蘭,蕭循之到底住在哪個屋裡,現在這無頭蒼蠅似的,倒不是浪費時間,而是她真的有些害怕。
又走到一處小院,她從院口往裡看,有兩間屋子隐約有着亮光,像是點了燭火,還能聽到些丁零當啷的聲音。
姜明婳松了口氣,将傘放到廊檐下,拎着酒壺往那邊走,語氣也沒了方才的小心翼翼:“蕭循之,你這院子裡就不能多買一個小厮嗎?來人了都不知道上哪尋你,我都快把整座宅院逛遍了……”
正說着,那間傳來丁零當啷聲音的屋内走出一個人影,姜明婳說的起勁,沒留神他突然冒出來,“砰”一下撞到他胸口,吓的一個激靈,手中酒壺脫落,身子也往後仰,頭上帶着的帷帽被風吹的朝上飄,露出一張驚慌失措的小臉。
好在蕭循之眼疾手快,一手接住酒壺,一手拉住她的手往回扯,将她拉入懷中。
攔着她的腰,他語氣淺淡:“怎麼最近我一見你,你不是要摔着就是要磕着碰着,是走路不帶心眼,還是故意想要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