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産量低,家家都要打豬草,村子附近的豬草被割了一茬又一茬,走了約摸有半個時辰,靠近山腳,劉慧蘭才停下來。
她把背簍放在一顆樹下,先摸了摸幼妹的額頭,隻是被曬得有些紅,并沒有發熱,放下心來,靠在樹幹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劉青青雙腳走得發麻,頭發汗濕貼在頭皮上,黏黏膩膩,難受極了。拿出水囊正要喝水。擡眼看見阿姊滿臉通紅,汗水順着臉頰滴落,心下微微一緊。她空着手走尚且累成這樣,阿姊還幫她背着背簍,背着幼妹,肯定更累。
她把手裡的水囊塞給劉慧蘭:“你先喝些水!”
劉慧蘭擺擺手,一臉神秘:“水囊裡我偷偷添了鹽,有味道,留給你們喝。那邊有個水溝,裡頭的水很清,我喝那個!”
面前的女孩子不過十三歲,自己都是個孩子,但對兩個妹妹的關愛,卻比清水河還要深。劉青青堅硬的心,好像被羽毛拂了一下,原本打算和劉家人相安無事的,這會子多了一份真心。
她皺着眉頭:“溝裡的水怎麼能喝呢?裡頭有小蟲子!”
劉慧蘭打開水囊小口小口的喂幼妹喝水,漫不經心答道:“我看了,沒有的。”村子裡的大人都是這麼過來的,也沒見誰肚子疼。
劉青青着急,末世的時候,看着很清澈的水源,也許就有病毒,喝了變喪屍,她們即便渴死,也不敢碰。
這會子沒有喪屍病毒,但定然有微生物、寄生蟲,誰知道喝了會怎麼樣。清水溝的科技發展,顯然沒到這一步,說了劉慧蘭也不理解,她眼珠子一轉,指着不遠處的群山,故作好奇問:“阿姊,山裡有兔子麼?”
劉慧蘭瞥她一眼,知道她明知故問,警告她:“當然有,還有狼,野豬,狗熊……最喜歡吃小孩,你不許偷偷跑去山裡。”
劉青青:“哦,那兔子,狼,野豬也喝水麼?它們撒尿麼?它們有沒有茅廁,還是像幼妹小時候,一邊喝水,一邊尿尿?”
渴極了的劉慧蘭,捧着手心裡清澈的水,再也沒有咽下去的勇氣,甚至還惡心了一下。
山裡的動物一邊喝水,一邊撒尿排洩,再順流而下,到了她的嘴裡,想想都很刺激。她腦補着上遊某個地方就有一隻野豬嫌棄天熱,在水塘裡打盹,順便滋尿,然後……
停,不能再想了,劉慧蘭嗔視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等着她回答的劉青青,默默接過水囊喝了兩口解渴。
原本叛逆的二妹,變得越發刁鑽淘氣。
算了,這水看着是幹淨,誰知道遠處有沒有小孩拉屎,野獸撒尿,還是喝家裡的井水,以後麻煩些,多帶兩個水囊,至少喝着放心。
劉青青達到目标,嘿嘿一笑,不再多說,接過水囊,小口小口抿着幾乎嘗不出鹹味的白開水。
劉青青兩人休息的功夫,劉慧蘭也沒閑着,她扯了些樹枝樹葉,編了兩頂帽子扣在兩個妹妹頭上,然後牽着她們順着地頭找豬草。
一邊細細的講解:“這個圓形葉子的是乳姜草,諾,掐斷後會冒出白色的黏液,小豬最愛吃。這個尖葉子開白花的是卷耳草,長得最快,兩天一茬,最容易找。
小葉子開紫花的叫紫雲英,豬仔也愛吃。”
最後,她摘了一株葉片像小箭一樣,邊沿還有許多鋸齒的草教導兩個妹妹:“這個叫鋸子草,豬吃了會竄稀,千萬不要混在裡頭。”
教導完,她指了三條地埂,和兩個妹妹比賽,誰找的豬草又多又好。
小半個時辰後,劉慧蘭抱着一捆豬草,檢驗兩個妹妹的成果,二妹妹也尋了一大捆,不過除了她說的乳姜草、卷耳草,紫雲英外,還混着一堆雜草,甚至一小把鋸子草。
幼妹手裡抓了一把紫雲英草,開滿了淡紫色的小花,嘻嘻哈哈往發上插。
劉慧蘭忍不住頭疼,二妹妹是個毛躁的性子,肯定沒有聽清她的話,拉着她又講了一遍,至于幼妹,還小呢,就是帶她出來玩的。
劉青青觑着長姐的臉色,不理解道:“我記住了呀,你說的草全是豬仔愛吃的,我們還吃讨厭的糠飯呢,讓小豬吃點不愛吃的雜草又不會掉塊肉。要全是你說的那些草,要找到什麼時候,再說,你說的鋸子草我撿出來了,準備和妹妹玩兒呢。”
說完拉着幼妹玩什麼大夫看病的戲碼,兩個小丫頭頭挨着頭,手裡不停的擺弄,即便是不說話的翠翠,也不停的藥、藥叫個不停,比在家裡活撥了許多。
劉慧蘭愣住了,阿奶告訴她豬仔愛吃這三樣草,讓她每次隻找這幾樣,她也老實,不肯摻雜些雜草在裡頭,從來沒有質疑過阿奶的話,二妹妹今日的話語,像一個炸雷,驚醒了她,阿奶說的,一定是對的麼?就像溝裡的水,祖祖輩輩都在喝,一定是幹淨的麼?
再說劉青青,她哪裡是在玩耍,這個鋸子草若她沒記錯的話,有清涼消炎的功效,手臂上好幾個被蚊子咬的包,她撿了個石頭敲碎後讓翠翠包在她手臂上。
為了驗證,隻塗了右手,沒有抹左手。家裡吃的都沒有,若便宜爹回來,她不認為宋老太會帶着他爹去看大夫。即便看了大夫,沒錢買藥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