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從來沒有嘗過的香甜,順着舌頭傳遍了全身,野小子懵逼的嚼了一下,手工麥芽黏糊在牙上,給他帶來不一樣的感覺,有些讨厭又有些期待,他隻能大口大口的咀嚼,越嚼越甜,越嚼越香,他感覺就像靠在狼媽媽肚皮上,很愉悅,很歡喜。
直到這一塊麥芽糖吃完,他意猶未盡的舔舔舌頭,身上的戒備小了許多。
劉青青靠近他,把他扶起來坐着,他也沒有反抗,沒有嚎叫。
她并排和他坐在一起,手心裡變戲法一樣,又多出兩塊麥芽糖,令人愉悅的香甜就是從這小小的一塊白色的東西裡發出來的,野小子好奇的盯着她的手心。
劉青青緩緩的用手捏了一塊,塞到嘴巴裡,享受的迷了眯眼,然後解開他手上的繩索,伸開手心,把另一塊麥芽糖放到了他面前,鼓勵的看着他。
野小子看了看她的眼睛,沒有感受到惡意,試探探出黑嗚嗚的爪子,從她手心撈走了另一塊糖,也學着她的樣子,塞到了嘴巴裡,嗚嗚,真甜!
劉青青眉眼彎了彎,又從懷裡掏出一塊,大大方方伸到他面前。
知道糖好吃的野小子,沒有防備的伸出黑嗚嗚的手去抓,被劉青青一把逮住。
野小子吓了一跳,本能要縮回來。
劉青青緊緊抓住不放,安撫的給了他一個笑,慢慢的把他的手指頭一個一個掰直,然後貼上自己的手,一黑一白兩隻手,就這樣完全的重合在一起。
劉青青輕輕和他擊了個掌,勾勾嘴角:“一模一樣的哦!”
野小子很迷惑,一瞬間腦海裡雜亂紛呈,多了許多畫面:他靠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後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有人盡力把他護在懷裡,可他還是被穿梭的樹枝刮花了臉,很疼。他緊緊抿着嘴,不敢吭聲,不想添麻煩,跑着跑着,那人腳下趔趄,他們滾落了山崖
醒來的時候,看到了狼媽媽溫柔的眼,三歲的他跌跌撞撞跟在了後面,在狼媽媽的護佑下,從此和狼群生活在一起。
成長中,他曾很自卑很困惑,為什麼他長得和狼媽媽不一樣,為什麼他身上不會像狼媽媽一樣長漂亮溫暖的絨毛,為什麼他沒有鋒利的牙,為什麼隻有他會爬樹,為什麼隻有他喜歡采果子解渴;為什麼狼群裡皮毛光滑的小白狼不搭理他,為什麼狼群裡總有那麼幾隻狼,在僻靜的角落,用奇怪詭異的眼神幽幽盯着他。
在這一瞬間,全部問題都有了答案,原來,他不是狼媽媽的孩子,是可怕的人!
野小子懵懂的看着劉青青,又笑又哭,發出嗚嗷嗚嗷的叫聲。
劉青青尋來剪刀,安撫的又發了一枚麥芽糖給他,在他頭上咔嚓咔嚓幾下,枯長而打結的頭發齊根斷了,就像曾經的苦難,一去不複返,留下一層青黑的發樁,擁有冉冉生機。
野孩子不自在的探手摸了摸頭頂。
在這空隙裡,劉慧蘭已經燒好一盆溫水,劉青青牽着過分溫順的野孩子,試探的把他引到水盆裡。
當他面上露出拒絕的神情,劉适時又亮出一塊麥芽糖!
野孩子面上現出了糾結,老老實實走進盆裡蹲好,渴望的盯着劉青青手中的糖,一雙琉璃般的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巴巴盯着劉青青,好像在說,我很乖的,就像等着投喂的大狗狗。
對于溫順的大狗狗,劉青青是不會吝啬的,大方的獎勵一塊糖,接着用絲瓜瓤在他身上擦洗。
出乎意料的,野孩子隻是露在外面的肌膚黑黝黝,獸皮衣下的皮膚還挺白,隻用了兩盆水就洗得幹幹淨淨。
還驚喜的發現他後背上有字,像是用針尖蘸着墨水刻上去的。墨色已經看不清楚,隐約猜測是郭守雲。
守得雲開見明月。
不曉得這個孩子幼時經曆了什麼樣的磨難,讓刻字的人,對他寄予了深深的祝福。
劉家幾人多了幾分唏噓,可憐這孩子身世坎坷,對他多了幾分真心。
蘇氏利索的剪了劉有山的一套衣裳,幫他縫制了一套合身的衣服。
雖然是粗布,因是劉有山穿舊,摩擦得很軟,劉青青幫他穿衣的過程中,他感受到了這套衣裳的好處,柔軟透氣保暖,比獸皮衣好多了,立馬喜歡上了這套灰突突的布衣,歡喜的在屋裡轉圈圈。
這麼一捯饬,郭守雲看着和之前的野孩子判若兩人,乖乖的坐在那裡,學着劉青青端個碗小口小口的喝水,整一個清秀的農家小子。
可是吃喝确實個大問題,郭守雲跟着狼媽媽這麼多年,全是母狼逮到獵物,撕扯皮毛後,分他吃肉絲。
劉青青表示,她逮不到獵物,不過便宜爹的隊友送來一隻野雞,可以做刺身。
最最重要的是,她要教郭守雲學習人類的一切,先從熟食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