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雲目光落在雞肉刺身上,這是他熟悉的野雞肉,比狼媽媽給他的漂亮,但吃過烤雞腿後,他就愛上了這種做法——一口下去,先是焦香的油脂,再是甜嫩的肉絲,一層層在味蕾上爆發。
其實他兩個都想要,但狼媽媽教他,狼寶寶不能貪心,隻能選一個。
毫不猶豫的,他抱回了雞腿碗,裡頭還有雞翅呢。
劉青青很開心,郭守雲是母狼養大的孩子,但還保留了人的本性,相信經過她一段時日的照顧,他一定會回歸正常的生活。
怕他被吓到,幹脆牽着他送回去耳房和劉有山作伴。
回到火房的劉青青對上大家若有所思的眼神,劉巧兒一言難盡的看着她:“青青,你真的要嫁給他麼?”嫁給一個一無是處,無家世、無才幹的人。
在她離開這半柱香的功夫,他們對劉慧蘭審問,已經知道這小子的來曆:劉有山的救命恩人,劉青青的未婚夫,大山裡的野孩子。
劉青青無語的看着他們,她才九歲,才九歲好不好!哪來的嫁娶啊。
轉而琢磨,招婿了郭守雲也挺好。
她不想嫁人,獨身一人慣了。但大魏女孩一般十三歲訂婚,十六歲成婚,十八歲還沒出嫁便會受全村子的閑言碎語,二十便要被官府配婚。
她不怕閑言碎語,可是她頭上還有個便宜爹和蘇氏,到時候他們苦肉計輪着來,也是煩。
這孩子完全是一隻小奶狗啊,聽她的話,隻要給點吃的,就乖巧無比。心思單純,想法全在臉上。舍出一點糧食,換回一隻忠心耿耿、心思簡單的小狼狗,數年的耳根清淨,二房還有了男丁,一舉多得。
這一刻,她都有些懷疑便宜爹隻是表面憨而已,隻是一想到,劉有山和郭守雲兩人在耳房,分享着一人一口雞腿,一口小米粥,她覺得他爹是真的憨。
琢磨這麼多,劉青青不是扭捏的人,幹脆承認:“我覺得他挺好!”間接承認了招婿的話。
正在胡吃海喝的王氏瞬間不好了,二房本來就是些吃幹飯的,原本劉有山還能打獵補貼些家用,如今成了殘廢,靠當家的和她辛苦下地養着,還多了個來路不明的野小子,真當她是泥捏的,明晃晃的算計大房呢。
她嘩啦掀翻了桌子。
一桌子的碗筷全掉了地上。
幸好,桌子上的幾個菜隻有雞肉刺身沒人動,大家夥不敢下筷,那是生肉啊,吃了會生病的。剩下的菜都搶了個幹淨,各自端着飯碗稀裡嘩啦吃得開心。
宋老太看着一碎了一地的碗,心疼得直抽抽,加上被冷落的怒火,直沖天靈蓋,收拾不了劉青青,還收拾不下兒媳麼,她一巴掌扇在王氏臉上:“你瘋了!”
劉有田哆着雞腸,含糊不清:“孩他媽,你發什麼神經!”
慧蘭這丫頭,手藝沒得說,雞雜又辣又脆,實在對他的胃口。
王氏捂着臉,不敢回打宋老太,還不敢打丈夫麼,一耳光扇在劉有田的臉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大房都被算計死了,你還隻想着吃!一天到晚像隻老黃牛,任勞任怨不吭聲,人家把你骨頭渣子都熬煮了,你才醒悟!”
劉有田捂着臉,聳聳肩,呵呵一聲,繼續吃。
劉青青歎為觀止,知道大伯父一向沒有存在感,今日有了深刻的體會,這是多老實的性子,被媳婦打了還笑臉相迎。
俗話說打在兒身,疼在娘心,宋老太覺得那一巴掌,不是抽在劉有田臉上,是抽在她的心尖尖上。
嗷一聲,沖過去厮打王氏。
王氏隻管躲在劉有田後面,隻要挨了宋老太一下,她立馬在劉有山身上掐一把,火房裡一時亂成鍋粥。
劉老頭急了,死死抱住宋老太:“行了,有什麼好好說,要打傷了,哪來錢去看大夫!”
這句話正中七寸,宋老太瞬間焉了,她心裡悲涼:為這個家操碎了心,結果老大表面不說,心裡埋怨她偏心二房,老二家的埋怨她不肯拿出銀子,聽到火房裡吵鬧,也不來看看她。
既然兩個兒子都離了心,分吧,分開了各家過各家的,免得她老太太出力不讨好!
她面上爬上一層灰色,無力的擺擺手:“既然你們都要分家,那便分吧!”
驚喜來得太突然,蘇氏擡眼看了一下,依舊低眉順眼盯着自己的腳。王氏也不嚎了,扭頭看着窗外。劉青青微微勾起嘴角,心裡給郭守雲又記了一筆,看看,多一個男丁,不用她出面,大伯母自己就鬧着分家,省了她無數功夫。
劉老頭焦急的勸阻:“老婆子,分不得,讓人笑話!”
村子裡除非日子過不下去,不然哪裡有父母健在鬧着分家的,那是家庭不和睦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