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雲的視線不由自主跟着燕飛光走,她藏在窗戶後,專注的視線隐秘小心,沒有任何存在感。
她看到燕飛光拎着的那個黑衣人仿佛是死了,四肢軟趴趴地垂下來,像是融化了。
他走進了醫館。
沈曼雲忍不住想看,就挪了個位置,她這兒的隔間移開些屏風就能看到醫館的情況了。
原書裡,燕飛光的出場機會不多,也沒描述過屬于他自己的生活。
所以沈曼雲有些感興趣。
正廳裡,宋玉塵在藥櫃前打盹,燕飛光腳步聲響起,她連忙支起身子。
“城主?”宋玉塵迎上來問。
在的視線觸及燕飛光扶着那個人的時候,她往後退了半步,似乎有些害怕。
“是魂……魂族?”宋玉塵引導燕飛光将傷者放在床上,驚訝問道。
“嗯。”燕飛光略一颔首。
魂族?沈曼雲看着這場景,也感到驚訝。
原書裡也提到過這個種族,他們平時看起來和普通人一樣。
但是在特殊情況下,如果他們受到刺激,就會異化為可怕嗜血的怪獸。
他們的身體裡仿佛埋藏着邪惡的種子,又或者,平時和普通人一樣的外表或許隻是他們的僞裝。
原書裡描述過,有很多災難都是魂族制造,而女主也一直在想方設法剿滅這個對人類有害的種族。
現在燕飛光居然拎着一位魂族過來治傷?
沈曼雲安靜地看着這一切,她的小動作被宋玉塵發現了。
這姑娘回頭朝沈曼雲安慰似地笑了笑:“沈姑娘,你若是怕的話就先去躲着,魂族在無妄城裡不稀奇。”
宋玉塵沒動手給這位昏迷的魂族治傷,她問燕飛光:“城主,我不會治療魂族,我回去将我師父叫過來?”
“不用,他也不會。”燕飛光斂眸,他也注意到了沈曼雲在觀察這一切,但他并沒有在意。
他将左手的護腕摘了下來,将宋玉塵藥箱裡一柄精鋼小刀取出。
“借些止血的藥。”燕飛光幹脆利落将病床上那位黑衣人的衣領拉開。
而後,他在手腕上一劃,瞬間,汩汩鮮血淌了下來,滴落在黑衣人裸露的胸膛上。
沈曼雲在看到燕飛光流血的時候,馬上側過頭去,不敢再看。
但是床上黑衣人的嘶吼聲格外尖銳,又将她的視線拽了回去。
黑衣人的胸口一觸到燕飛光的鮮血,内裡就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鼓動着,将他胸口處的皮膚撐得發白,
“噗呲”一聲,那一直在鼓動的東西破胸而出。
不是什麼可怕的生物,也不是他身上的器官,而是一株鮮活生長着的花。
這花有着金黃色的花瓣,燦爛得好似天邊斜陽暮色,絢爛流彩,曼妙得不可思議。
沈曼雲感到自己的呼吸頓了片刻,仿佛窒息,她知道這朵花。
這朵花名為暮蘭,與它的名字一樣,它隻生長在晝夜更替時的黃昏,太陽徹底落山後,它就會枯萎。
它雖美麗,綻放的時刻卻短暫,待黃昏暮色盛放之後,它便徹底枯萎,整株植物都會死去。
而一株暮蘭成長的時間要上百年,在百年之前,它們都埋藏于黑暗的土地之下,百年一開,入暮則死。
百年黑暗換了暮蘭短暫脆弱的美麗,如夢幻泡影,轉瞬即逝。
而在女主的生辰之時,燕飛光給她送了一朵不會枯萎的暮蘭。
沒人知道這朵暮蘭如何度過黃昏,被燕飛光保留下來。
現在,沈曼雲親眼看到暮蘭在一名活生生的魂族心口處生長而出。
在見到這朵花的時候,燕飛光的眉頭微微皺起。
他單手握刀,将自己手腕傷口往下按了些許,鮮血的流淌速度變快。
沈曼雲的手指死死按在屏風木框上,她感覺自己的脊背發麻。
他的傷那麼深卻還是一動不動,仿佛不會疼。
此時,床上魂族的四肢已經完全軟了下來,仿佛一灘黑泥糊着床榻。
燕飛光渡過去的鮮血盡數被他的身體吸收。
這究竟是在做什麼?沈曼雲雖害怕,卻還是目不轉睛地盯着。
她的視線落在那位魂族心口處被暮蘭破開的傷口上。
随着燕飛光的鮮血被他吸收,這傷口也開始慢慢彌合,但愈合速度很慢。
魂族的身體構造與人類完全不一樣。
他們的傷口綻開後是片狀的,仿佛是無數張黑色的血肉布匹精密堆疊成了他們的身體。
現在,燕飛光的鮮血引導着他們自己的身體愈合,裂開的血肉按照某種編織的規律重新連接。
這不像是在治傷,更像是……編織縫補。
對,就是縫補。
燕飛光渡給魂族的力量化作一根穿線的針,無形中将魂族的身體編織完好,編織遵循的規律是魂族身體的愈合本能。
但是,引導這個愈合的過程需要燕飛光付出大量鮮血。
這個縫補的過程看似十分複雜,對于沈曼雲來說卻清晰易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