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卿抱着琴立在樹下,望着孤懸在半空的冷月,心裡頓時有些空落落的。
可惡,忍辱負重入宮,他原本是為了伺機殺掉那個女人,不曾想,這陣子他竟有些難以壓制心裡那不該生出的邪念了。
“雪卿。”
正如初次見面那般,身後那女子的聲音依舊清透,如同珠子敲在了鏡面上,清脆,卻好似帶了些愧疚之意。
讓他忍不住的心軟。
該死,風雪卿按了按心口,兀自抹去眼角的失落,轉身跪坐在地,“罪臣不知陛下前來,有失遠迎,還望陛下恕罪。”
徐星落見他這般利落跪地,費力地扯了扯嘴角,此人心思詭詐,不可輕信,俨然與納蘭邬是兩個世界的人。
女帝先前為何将這二人相提并論,真是鬼迷心竅。
“朕已然想清楚,千帆過境,朕心中依舊有你。朕願意為你,遣散後宮。”徐星落面不改色。
“當……當真如此?”風雪卿赫然擡首,有些難以置信地望着她。
“先前是朕錯怪于你,都怪那易行太過狡詐……以赫赫戰功,令朕蒙了心智。”徐星落上前伸手,将他虛扶起,又道:“隻是他這一身武藝,不能平白浪費,且治好他的身子,容他回到邊疆,永世不得再回王城,可好?”
風雪卿推開了她的手,獨自抱着琴轉身,歎道:“陛下如今,原是來做他的說客了。”
“雪卿莫要誤會,明日一早,朕的後宮便隻餘你一人。”這種談判的情況,徐星落在當經紀人的時候,就已經見多了。
順應眼前局勢,好好地添柴加火一把,以交換彼此所需要的條件,來獲得相應的利益,是最能夠說服對方的方式。
默然抱緊了懷裡的琴,風雪卿的雙肩微微的顫了下,進而轉過身,“既是如此,臣還有要事相求。”
“你隻管說來,朕都依你。”
徐星落故作深情地撫上了他的臉,目光幽幽,似真的被他迷戀住了般,久久不肯挪開半分。
──
往日清雅高潔的帝師被冠以蠱惑君主的罪名,一朝锒铛入獄。
女帝惱羞成怒,顧念師徒之情,仍不願相信此事,因而親自到了牢中審問。
“帝師,往日的諄諄教導,竟是存着私心,實在……令朕,好生……失望……”女帝氣息不穩,斷斷續續的,好似真的被氣得不輕。
“臣愧對陛下,還望陛下責罰……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啪嗒!”
一頓長鞭落地,男子發出了極為痛苦的悶哼,好似真真被女帝動了刑。
一牆之隔,風雪卿将此動靜盡收耳底,輕輕揚了揚眉,越發得意至極。
隻有牢内的女皇陛下與帝師真正明白發生了何事。
咬緊了皇袍的衣擺,女帝雙眸噙着淚。
許久未曾……進得,這樣深……
她顯然有些忍不了這近乎滅頂的快意。
四人之中,要數帝師的長鞭極為闊挺,角度刁鑽如斯。
因而……總能輕易的……
她屢次都隻能央着帝師慢些……
隻是這回,帝師待她心中有愧,巴不得身體力行加以償還罪債。
“陛下,請恕臣次次僭越,屢屢冒犯……”
帝師抹去女帝眼角的淚意,語氣充斥着悔意,眼底卻灼熱得如同火山濃岩赤漿爆發。
全然沒了半點高山雪蓮的清冷雅緻。
“雪卿說得不錯,帝師奸佞之心,昭然顯著……”
徐星落撫上他的眼角,不覺沉溺在他此刻染上了慾澤的面容。
如今的帝師,宛若堕入凡塵的魔。
生生蠱惑人心。
叫人貪得不忍分開。
“啪!”徐星落想起此番來的目的,揮手上去就是一耳光,羞辱道:“何人準你這般瞧朕?”
“臣,知錯……”帝師低下頭,隐忍之勢卻越發不做掩飾,肆意冒犯沖撞着如今已然處在崩潰邊緣的女皇陛下。
被昔日親昵不已的帝師這般背叛,女帝心裡自然不甚好受,出門時,渾身酸軟不說,雙腿都有些走不動道了。
風雪卿心疼地接住了身形微晃的女皇陛下,極為謹慎地扶着她坐上了皇辇。
趁着皇辇穩步前行的間隙,女帝故作“悲痛”的以袖拂面,卻是暗暗回味着帝師方才的一舉一動,裙下的泥濘和泛濫,更是不為人知了。
侍立在一旁随行的風雪卿暗暗自得,這般輕易地除掉了帝師,如今,便是剩下那幾個礙眼的家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