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看啊!快來看!老話說,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今日雲傾娘子還願衆郎君祈願,特意恩澤瘸子趙四!”
“哐哐哐哐哐哐哐——”
銅鑼聲梅開二度,趙四心存僥幸。她曾摸過雲傾上藥的玉盤,那等貴物,定然不會是。不,也可能是。
剛剛那莽夫喊的不是“頭牌”嗎?
天!趙四懵了。雲傾話裡的“回樓”,難道是回玉露樓嗎?
雲傾是玉露樓的頭牌,她是雲傾的夫君。
她以雲傾夫君的身份,跟着是玉露樓頭牌的雲傾去玉露樓,當真不會被玉露樓的媽媽趕出來嗎?
趙四想得五内生煙,雲傾卻已俯身,将玉山湧崩到她身前。不厭趙四前襟有污,雲傾垂目暈濕了趙四脖頸,纖指也順着趙四的前襟的衣縫探入。
“嗚。”趙四被四處遊走的指腹遊得呼吸困難。
趙四輕喘着要去抓雲傾的手。
喧鬧的人聲忽地跳出了趙四的耳朵,取而代之的是一刻薄的女聲。
“雲傾!你好不要臉!你們玉露樓搶我們金風閣生意便算了。怎麼能自降身價,去接待什麼乞丐。”
那女聲來勢洶洶,趙四翻手撐辇,欲起身,卻被雲傾按住。
“她。”趙四想英雄,不,癞蛤蟆救美,不想被人搶了先。
那是更為刻薄的女聲,聲調比對面高了八度。
“劉媽媽,這就是你們金風閣沒出息。來者是客,我們玉露樓是開門做生意!這乞丐怎麼了!隻要客人出得起錢,我們便是癞頭尼姑也敢接。倒是你們金風閣,是不是隻有一堆爛貨兔爺,才攔我們巡辇,壞我們名聲?”
“我可聽說了。”刻薄女聲話頭一轉,半嘲半諷道,“昨日端王府趙管家在你們閣内張揚出了馬上風。也得是你們金風閣,一天、兩天,天天淨知道沖撞财神爺,召晦氣。”
女聲罵得曲折,趙四忍不住笑出聲。
趙四一笑,笑聲便漣漪般,圍着她散出去了。
先是雲傾,莺兒,後是辇外的轎夫,再是湊熱鬧的人。轉瞬間,稀稀松松的笑聲彙成汪洋,将巷口盡數淹沒。
趙四躺在笑聲中,仰看雲傾下颌。雲傾骨相極佳,趙四仰頭看着,愛意叢生。
待那愛意積累到趙四心間憋痛,趙四也不禁伸手撫上雲傾側臉。
伸手的動作,讓趙四的袖口滑落,露出她古銅色的臂肘。
雲傾微微一笑,貼上趙四纏着紗布的掌心。
“夫君。”雲傾珍惜地扶住趙四擡高的手。
趙四暈暈乎乎,直到被步辇擡進玉露樓才如夢初醒。
步辇一入玉露樓,便是有二十餘個穿着清涼的女子,接過辇夫的活計,将步辇擡到粉鍛缦回,雕梁畫棟的大堂中。
擡辇的女子退下,辇旁紗幔便被四個幼童用金杆挑起。
粉紗一起,趙四伏在辇邊看,隻見辇下是九層金蓮,那一臂長的蓮瓣層層疊疊,一眼竟數不清數。而那蓮瓣之下,有青煙悠悠而起,須臾,又有水線從天而降。
趙四循着水線往回看,竟是看到數隻金蟾。那金蟾個個大如石磨,口吐水龍,水霧沆瀣,将目之所及,弄得雲騰霧繞,宛如仙境。
“雲傾?”趙四不敢信眼前景。
“夫君。”雲傾起身,羅帶慢分,“方才巡遊,夫君或是已知雲傾身份。雲傾既是要與你喜結連理,自是要棄這風塵之身。但在離開這玉露樓之前,還請夫君允雲傾侍奉您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