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站在原地被塞了一本,定睛一看,就見封皮上寫着“福宅”。
趙四随便翻了一頁。頁上畫了一間三進的四合院,畫旁還寫了一些小字,标明了位置和價錢。
這勤壽坊的主人倒是會做生意!趙四暗歎一聲,就見莺兒坐在一輛迎面駛來的牛車上,耷拉着肩,哭喪着臉,哀怨道:“姑爺!咱們來晚了!現在酉時了,這勤壽坊明日午時才迎客呢。”
“那我們先回去,明日再來!”趙四收好《福宅》,跟着莺兒坐上牛車返回了玉露樓。
趙四回玉露樓時,先去六樓看了雲傾,見雲傾還未醒,便與早就備下飯菜的燕兒、莺兒同桌用了飯。
三人初同桌時,除了趙四外,都不自在。待趙四勸過幾遍,匆匆幾筷,扒完一碗白飯,轉身去了賞秋閣後,莺兒、燕兒才開始動筷。
趙四第三次進賞秋閣,已無第一次那麼膽怯。快步穿過靈堂,直達床邊,趙四借着茶桌上的燭火,看見雲傾的睡顔。
雲傾還未醒。橘黃的燭光将那張白瓷般的細膩的面龐照得有些暖。但其緊促的眉心,召着趙四伸出手,又收回來。
伸收之間,趙四餘光看清了燕兒的床隻有二尺寬。
趙四抿唇想想,不禁笑開了。認命折回靈堂,取個蒲團,放在衣櫃前,趙四熄滅燭火,靠着衣櫃,抱臂閉眼。
趙四睜眼時,天光大亮。再看雲傾,雲傾依舊未醒。料想或是大比耗了雲傾太多精力,趙四起身尋了一姑娘問過玉露樓供客人洗漱的地方,梳洗一番後,叫上莺兒,又去了勤壽坊。出發前,趙四隻想抵達時,趕在午時前。不曾想,她與莺兒坐的牛車剛駛入長壽巷,車主就喊着人太多,把她與莺兒又原路拉了回來。
回來後,雲傾還未醒,于是趙四坐在飯桌上,端着白飯,同燕兒一起,聽莺兒将那臨陣脫逃的車夫罵了半天。
罵罷,莺兒愁雲慘淡,負氣道:“不去了!不去了!姑爺,姑爺,明個兒不去了!坊間說,這挑宅子就挑一個吉利。若是明天再挑不着,豈不是觸了個大黴頭?”
趙四見莺兒上了火,笑道:“好好好!那明天就不去了。”
“明天我陪姑爺去。”燕兒遞給了莺兒一雙筷子,與趙四道,“崔爺說了,三天後金風閣就要搬過來。尋宅一事,不能耽擱。”
“那我們明日便早些走。”趙四點點頭。
莺兒不放心道:“去可以。選新宅,一定要貨比三家,看了又看。”
“好!”趙四爽快應下,轉身上樓。燕兒跟在趙四身後,一起上了六樓。
走到六樓樓梯口,趙四頓頓腳,轉身問:“燕兒找我有事嗎?”
“無事。”燕兒面無表情,“姑爺讓讓。我住沐春閣。”
“哦。”趙四側身讓開,燕兒在從她面前走過時,忽然停下來,囑咐了一聲“姑爺明天早點起。去賞秋閣要走右邊”。
走右邊?
趙四在讓過燕兒,五進賞秋閣後,果斷繞向了右邊。右邊是一面石牆,石牆中間有一個石龛,龛裡放着一個未刻字的小牌位。
趙四大着膽,摸住牌位一晃,石牆應聲而轉,露出一條石徑,石徑兩旁是品種各異的菊花。
趙四眯眼看去,竟能識得左邊依次是綠菊、墨菊、雪青,右邊依次是白菊、粉菊、泥金九連環。
趙四榻上石徑,身後石門應聲而合。趙四複行十步,路逢盆栽泥金九連環菊。趙四伸手撫,指尖竟是一涼寒。
竟是玉做得的。趙四若有所思,複行二十步,又見一石牆上有一石龛供着牌位。
趙四伸手去拉,石牆應聲而動,露出一扇窄門。
趙四推門而入,正見雲傾從榻上坐起身。
“娘子!”趙四喜出望外,快步迎上。
雲傾聞聲,眸光一亮,擡手環住了趙四的脖頸,湊在趙四的耳邊,軟聲問:“夫君,你可回來了。寺裡的桃花好看嗎?”
“桃花?什麼桃花?哪裡有桃花?”趙四擁住雲傾,完全沒明白自己娘子的意思。
“便是這個呀。”雲傾松開環着趙四的手,從袖中取出一張信,遞給趙四,“方才夫君不在時,我在地上撿到了這個。我隻當是夫君特意留下的,于是拆了看看,沒想到是一封情詩。”
趙四展開,隻見信上寫着“三千煩惱絲,明月照誰知。寺内六樓宴,桃花歇夜台”,落款是“夜聞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