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門口從人來人往到人流稀少,程嘉洛的耐心也随之告罄,他拿着奶茶,走進校園,在拉開的紅榜前停下,把奶茶放到一旁的石樁上,手伸進兜裡掏出提前準備好的紙和筆,眼神從名單最前端往下看,在第五名那一欄,看見了祝梨書的名字。
而他的名字,在他堅持不懈的努力下,終于更靠近了她一些,在第九名。
記好了兩個人的成績,他去了班主任的辦公室,要了祝梨書死活都不肯給他的家庭住址和電話号碼。
他出了辦公室,掏出手機,把奶茶使勁塞進運動褲兩邊的兜裡,然後對着記下來的電話号碼,指尖因為緊張而不受控制的在顫抖,一下一下,按着數字鍵。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通,聽筒那端,祝梨書的聲音虛弱至極,“你好,請問你找誰?”
程嘉洛的心瞬間收緊,“祝梨書?我是程嘉洛,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電話那邊有微弱的呼吸聲,她似乎在愣神,很快調整了嗓音說:“我沒事。”
程嘉洛急的往校門口跑:“你的聲音都虛成什麼樣了還說沒事?!你哪裡難受?!喂,祝梨書!”
回應他的是緊促的嘟嘟聲,他拿下電話,看着上面顯示的電話已被挂斷,原本的着急此刻全被擔心取代,他連忙攔了一輛出租車,按照班主任給的家庭住址報了小區名字。
祝梨書住的地方距離中學有些遠,出租車開了快半個小時才到。
這半個小時,程嘉洛腦子裡不斷回響着她剛才說話的聲音,手心裡滲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老式小區安保并不嚴,門口甚至沒有門衛。
他輕而易舉的進入小區,找到了祝梨書所在的單元樓,那是他生平第一次進入這樣的地方,小區裡并沒有所謂的綠化設施,垃圾堆滿了單元門口,拉開那扇門時,吱呀聲讓他不由得放輕了動作。
前兩層的樓道裡并沒有窗戶,隻靠着一個發着昏暗黃光的小燈泡維持着僅有的光亮。程嘉洛心急,一步兩個台階的往上邁,很快到了六樓。
好在門上有門牌号,程嘉洛深呼吸了一口氣,說不上來鑽進鼻子裡的空氣是個什麼味道。他現在已經顧不上那麼多,手心緊緊攥着,擡起來,緩緩敲了兩下門。
他緊緊盯着門,就連耳朵在此刻安靜的環境下都變得出奇的靈敏。他能聽到細小的腳步聲,感受到有人趴在貓眼上往外看,然後似乎被驚到了,往後退了兩步。
程嘉洛胸膛在劇烈起伏,聲音因為急促的奔跑而有些沙啞:“祝梨書,我知道你在門後,你不想知道中考成績嗎?我都記下來了!”
門裡的人似乎在糾結,沒過多久,很小聲的開鎖聲,緊接着,門被人從裡面小心推開。
入目的,是祝梨書蒼白的臉,她的額頭布滿了汗水,嘴巴幹幹的,列出小小的縫隙,“進來吧。”
那是第一次,程嘉洛感覺自己更靠近了祝梨書一點。他看到的,不僅是祝梨書一直以來生活的地方,更是見到了不同于學校裡的祝梨書。
她沒有在學校那般冷漠堅強,在家裡這個舒适圈裡的祝梨書,更像是他見過的小姑娘的模樣。
她的家并不大,倒像是應了那句——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程嘉洛在她家轉了一圈,得到了隻有兩個字:溫馨。
祝梨書虛弱的站不住,扶着牆勉強站直了身體,開口打斷了他在觀看的興緻:“成績在哪?”
“在這。”程嘉洛連忙從褲子後面兜裡掏出小本子地給她,“你考的很好。”
祝梨書騰出一隻手接過來,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往下滑,程嘉洛連忙過去扶住她,眉頭緊緊皺着,“還說你沒事?!”
他立刻緊張起來,年少的時候,少年總有用不完的力氣,他直接打橫抱起了祝梨書,才那一刻,他才感受到,祝梨書不是看上去瘦弱,她是真的很瘦弱。
他的心上像是有一隻手狠狠地攥着,讓他難受的要喘不過氣,“祝梨書,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你不還想要去更遠的地方看一看嗎?”
祝梨書下意識抱着他的脖頸的手,聽見他這樣說,沒再想要掙紮着下去,老老實實的說:“這個,我控制不了,我也很慌張。”
程嘉洛一愣,祝梨書看着他傻乎乎不明所以的模樣,伸手指了指裡面的一個小房間:“把我抱到床上去吧,我躺着會舒服些。”
程嘉洛把人抱到床上,生物學極好的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臉色瞬間紅了起來,說起話來都磕磕絆絆的:“你在家等我一下,我去給你買點紅糖,據說喝那個管事的,你還缺不缺什麼别的?”
他難得沒有聽祝梨書說什麼,在門口看到了她家裡鑰匙,拿上就跑了出去。
他對那一片并不熟,磕磕絆絆才找到超市,去裡面聽了導購的話,買了一兜子的衛生巾和好幾罐的紅糖回去。
他記得,那天提着東西回去後,他被祝梨書說了好久,一直在說他瘋了嗎買這麼多......
不過他不知道,那些東西讓祝梨書今後快一年的時間,都沒再那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