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淺樂腳下打滑,巷子烏漆嘛黑,空無一人。
無限放大甘淺樂的“哎哎哎……”。
林斯宸轉身走回去,穩穩把人接進懷裡:“番薯。”
冷風灌進甘淺樂頸脖,被林斯宸那麼一說:“回去烤番薯吃?”
林斯宸夜間視力好,見甘淺樂是踩到一個坑才會摔,拎着人往旁邊站:“我背你。”
“不用,我能走。”
“我知道,但你的身體扛不住,都快冷成雪人了。”
林斯宸低頭就能看到甘淺樂圍巾上的小冰渣,轉身彎腰,圈住甘淺樂的腰往背上甩。
動作粗魯,力量恰好。
甘淺樂穩穩趴在林斯宸背上,林斯宸順着路往下走。
誰都沒說話。
甘淺樂看着路燈下兩人的影子,溫馨中散着淡淡的苦澀和悲傷。
她以為林斯宸會追問她喜歡的人是誰,隻是神情淡淡地點了下頭,把車停好就下車了。
多好猜呀。
他小她一個月。
甘景和指定要的幾款點心都是手工制作,作坊的工人還在休息,林斯宸願意加價購買,老闆就在家裡做。
車無法開進去,隻能走進去。
他們到的時候,老闆還沒炸好,林斯宸問老闆賣煙花的店鋪,隻有大型煙花,途中碰到幾個小孩子玩小蜜蜂,甘淺樂也想玩,問小孩子拿了一個地址,小孩子說在五街的小賣部。
誰能想到,一街走到五街能走一個多小時。
一路走來,每家每戶都關着大門,有些在家裡看電視,有些都沒人,冷冷清清,這種氛圍讓人愈加難受,冷風吹過全是孤獨。
甘淺樂暗自歎了口氣,幹脆貼到林斯宸背上,要掉不掉的姿勢。
下一秒,林斯宸把人颠起來,甘淺樂冷冰冰的臉嵌進林斯宸暖和的頸窩,鼻尖壓上去的時候,怒氣随之湧上來,壓也壓不住。
甘淺樂張嘴就咬上林斯宸的脖子。
林斯宸嘶了聲:“幹什麼?”
甘淺樂咬得更用力。
由她了。
這一帶的門牌号很亂,但林斯宸摸到規律走。
甘景和老說,林斯宸把她寵壞了。
就是。
有喜歡的人幹嘛還對她那麼好?
甘淺樂越想越氣,但不咬了。
“别找了,回去吧。”
回頭是岸,莫過于此。
林斯宸轉進一條巷子,突然問:“想喝什麼糖水?”
“綠豆沙、紅豆沙、銀耳…..番薯糖水,想喝哪個?”
“還是給你搞杯廣式涼茶?”
“火氣那麼大。”
甘淺樂:“……”
林斯宸站定在一棟居民樓前。
大門的閘門拉下三分一,老式玻璃櫃擺着各種各樣的零食,還放着幾個糖水保溫桶,每個保溫桶都貼着對應的糖水名字。
林斯宸把甘淺樂放落在地:“要喝什麼?”
“紅豆沙吧。”
“老闆。”林斯宸往屋内喊了句:“買小蜜蜂。”
甘淺樂:“?”
這才發現門牌下貼着一塊紙皮,上面寫着:【内有小蜜蜂、黑蜘蛛、小仙女】,還用馬克筆畫了蜘蛛和蜜蜂。
“來。”老闆穿着軍綠色棉襖,戴着一頂褐色的雷鋒帽從屋内跑出來:“要多少盒?”
甘淺樂激動又興奮:“要一整盒。還有仙女棒嗎?”
“淺樂?”
“嗯?”
甘淺樂擡頭。
“斯宸?你們怎麼在這?”
萬萬沒想到,小賣部老闆是位老熟人。
甘淺樂滿臉驚喜:“……郭叔叔?你怎麼在這開小賣部?”
郭安泰是甘景和的兵,退役就回老家安享晚年。
印象住在村裡,甘景和去過一次,帶着青菜回來,說是他自己種的。
“兒媳婦生娃後,我跟老伴就出來幫忙,無聊開着過日子。”
郭安泰準備給兩人裝糖水,樓上傳來小孩子的哭聲:“小孩子生病就是麻煩,天天哭。”
“我來吧。”林斯宸拿過湯勺。
“行。”
郭安泰走進玻璃櫃拿煙花。
甘淺樂跟了過去,又重新跟林斯宸說了一遍:“我要紅豆沙。”
“知道了。”
誰知道他腦子裝下什麼了。
郭安泰遞給甘淺樂一個塑料袋,把兩盒沒拆開的小蜜蜂都放進去,又往裡裝了各種各樣的小煙花都:“甘隊有過來玩嗎?”
“郭叔叔,太多啦。”甘淺樂往裡面拿了一盒出來:“沒呢。列了一個小清單買點心。”
甘淺樂說了甘景和點名要的點心。
“都是嫂子愛吃的。”
“對呀。”
兩人都笑了。
“甘隊和嫂子身體還好吧。”
“很好,訓我的時候中氣十足。你呢。”
甘淺樂見郭安泰臉色不太好,伸手把脈:“感冒了?”
郭安泰讓甘淺樂過去坐好:“老毛病了。”
甘淺樂摸到郭安泰的心跳偏快,語氣嚴肅:“别藏着掖着,哪裡不舒服了?”
“血糖血脂怎麼樣?今年體檢了嗎?把體檢報告拿給我看看。”
“哎呀,我的甘小祖宗,你讓郭叔叔吃一頓清靜飯,郭叔叔就好了。”
甘淺樂頓了下:“好。”一路過來也沒看到營業的飯店:“讓林斯宸煮吧。”
“怎麼能讓斯宸煮。”
林斯宸也說:“郭叔叔,我來煮吧,你好好休息。”
有個女生路過,見林斯宸在裝紅豆沙,很少看到這麼高大帥氣的男人,也走過來說要四碗紅豆沙。
林斯宸:“隻剩一碗了。選點其他?”
郭安泰看了一眼紅豆沙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銀耳也不錯。今晚早打烊,買一送一。”
女生看都不看就信了:“那換銀耳吧。小碗就行,胃口不大。”她特意補了後面那句。
林斯宸還是給她拿大碗裝。
“斯宸跟甘隊一樣。”郭安泰笑着跟甘淺樂說。
“一樣不要臉?還是一樣……博愛?”
甘淺樂踮起腳尖看過去,明明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