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把手上的水漬擦在自己身上,然後給她遞上一杯飲料,開始裝傻:“什麼單子?小姐,我這裡隻是做一些大衆喜愛的飲品,不幹其他。”
控夏無視她這句話,自顧自報起詳細來,“維修機器,外加保養。需要熟練手盡快做完。修好一處五十萬維新币,機器保養總共三十萬維新币。”
“這……”老闆差點松口。
已知一千個維新币足夠一個正常體格的人滋潤生活一個月。
那麼這加起來超過八十萬的維新币,又有誰能拒絕呢?
“我真不做這個……”老闆捂着滴血的心口拒絕。
控夏也不急,輕輕晃了晃手上的飲料,看裡面蕩出一圈圈波紋。
“如果錢不能打動你的話,我會試試其他方法。”
“沒有就是沒有哇!”老闆嗓門大起來,幾乎是叫苦連天:“你就是把我扒了皮也沒有啊!”
“是嗎?”控夏眨眨眼,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把長勺,指着櫃台底下露出來的一角,“那這個是幹什麼用的?”
老闆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的透明玉石,臉色一變。
她快速過去,把玉石藏好了,然後悻悻地看了控夏一眼。
“我不會裝看不見的。”控夏朝她笑了笑,“那個東西是做什麼的……你知我知。”
“你還要繼續掙紮一會嗎?”
算了。
老闆歎了口氣。
玉石出現的地方異常,想也知道是誰搗的鬼。
隻是她不清楚,為什麼面前這個女人知道。
明明隐藏了這麼多年。
“我隻做這一回。”老闆道。
少了裝瘋賣傻,氣質重新沉澱下來,她身上依稀可顯出技術人員的專業性。
“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怎麼發現的?”
這個發現,既指身份,也是在詢問玉石。
控夏并不回答,話題拐回之前。
“下周,我會帶你去機器在的地方。工具你都有?”
“有的。”老闆道。
控夏點頭,說起另一件事:“能在底下黑市裡存活的商鋪都有靠山,你們之間互相清楚嗎?”
老闆臉色一變,有些結巴:“清、清楚什麼?”
“你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我每次都隻在你這裡停下嗎?”控夏擡眼看她。
這個問題她确實有想過,但時間長了,沒有看出所以然來,隻能用自己想多了來安慰自己:“我以為是因為我做得太好喝……”
控夏一時語塞,垂眼盯着那杯黑乎乎的、不知道用什麼材料制成的飲品,為自己的健康感到擔憂。
“所以真的很難喝嗎?”老闆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自己的信仰崩塌了。
控夏無語道:“倒也沒有。”
老闆對着她多年來唯一的食客尋求安慰,“那你覺得能打幾分?”
“呃……八分吧。”控夏違心道。
其實滿分一百。
老闆卻以為滿分是十分,她臉色重新變得好看起來,甚至還帶了些笑:“以後請多多給我提出建議好嗎?我每年都會參加城内舉辦的‘十全十美’食物大賽,但是每年的手續都不夠,每次都被主辦方打回來,我已經為這件事苦惱了很多年。”
“如果能在你的幫助下成功奪得冠軍的話,那我真的真的會非常感謝你!”
對方已經陷入自己奪得冠軍的美好幻想中,控夏把自己嘴裡的刻薄話咽下去。
在這種看不見未來如何的境地下,确實需要一點目标支撐自己更加樂觀地活下去,哪怕再遙不可及。
控夏再次開口:“不要試圖轉移話題以逃避我的問話。”
對方臉微不可見地一僵,迅速切換成笑容滿面的姿态:“我怎麼會有這個意思……?!”
有沒有大家心知肚明,控夏不想再跟她繞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直接問:“你的推測?”
這種被牽着走的感覺太難忘,好像回到了那段關在牢獄裡審訊的日子。
老闆起了掀攤的心思,但面前人的武力值讓她的小心思又歇了。
既然怎麼都逃不掉,那幹脆把事情攤開來好好掰扯一番。
利益才是始終的朋友。
她不再閃躲,目光同控夏投來的視線相撞,“你能給我什麼呢?這可不是什麼随便打聽就能得來的消息。”
“讓你的家族重新複蘇起來?”控夏漫不經心。
對方的眼神從滿懷期待變得失望,再開口時語氣嘲諷:“你查的挺多,但是太自信。”
“我恨透了他們。”
她把方才藏好的透明玉石拿出來,惡狠狠地扔在桌上,像是在發洩自己的怒氣:“就因為這塊東西,所有人都被牽連入獄!我的父母姐姐都被人害死在裡面,諾大的家族隻剩我一個人——”
控夏聽出她語氣凝滞,時間極短。
她很快恢複,繼續怒氣沖沖道:“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再為這個該死的家族做事?!”
“這就是你一直隐姓埋名的原因嗎?”控夏不躲不閃地直面她的怒氣:“做你并不喜歡的調飲師,肆意的辱罵、怨恨外界,我很好奇,你對待自己的時候會比這更狠嗎?”
她滿腔怒意被壓回胸腔。
會嗎?
其實是會的。
不過她并不打算将自己夜深人靜時的滿腔怨恨訴諸于人,隻是狠狠刮了她一眼。
“跟你說這些隻是為了向你明确我的态度。以及,如果你開不出我滿意的回報,那我隻能告訴你,關于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無可奉告。”老闆聲音冷硬。
那真是難搞哦。
控夏心想。
還好她手裡握着的情報不止這些。
“你恨,那他也恨嗎。”
控夏身子轉了半圈,下巴朝程借景的方位揚一揚:“他可隻知道自己是個被你撿來的孤兒。”
“但作為你姐姐的遺腹子,你還忍心讓他跟着你繼續過這種躲躲藏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