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東雨在門口守了好一會,聽不見強盜的動靜後,這才跑到鄰居家打探情況。發現鄰居幾家都隻有老小在哀哀地哭泣,幾個叔叔伯伯都被抓走後,整個人癱軟了。他覺得很不對勁。自己想不通,他便跑到了村長家,想問問他老人家。可是村長一家,青壯年也都被抓了去,年輕媳婦們躲在屋子裡哭,而老村長已經倒在血泊裡,不省人事。
他壓着心裡的驚懼,上前查看老村長的氣息,發現還有氣息。他就壓着聲音喊人來幫忙。
過了好一會兒,幾位嬸嬸才紅着眼睛出來,看着老村長這個模樣,又被吓到了。
“你們快來!他還有救!”年僅八歲的牛東雨覺得心累了。這些大人連他都比不上嗎?還有幾個跟他一樣年紀的小子,卻是畏畏縮縮的躲在廂房門口,見他看過去了又成了縮頭烏龜。
“家翁他還活着?”其中一個年級最大的伯娘抹了一把眼淚,哽咽地問了一句,随後就與弟媳們将老村長擡到了堂屋角落裡擺着的一張床上。
“這要去請大夫嗎?”村裡沒有村醫,請大夫都要到縣城裡去請。隻是現如今天色已晚,即便是小半個時辰的路程,家裡沒有男人,也是不能夠去請的啊。
牛東雨瞧着她們這個沒有個主心骨的模樣,他隻要說陪着人去。叫他一人去,他也是不樂意的。要是他再出個意外,爹又回不來,那自家的一大家子可如何是好?
隻不過還沒走出門,老村長就悠悠醒來。
原來當時強盜進門的時候,他隻是攔了一下,就被強盜推倒,頭碰到了牆上,暈了過去。
知曉了事情全過程,他攔着沒有讓大兒媳去請大夫,“我暫時無事。不用請大夫。”有那個銀子,不如攢着給贖三個兒子與兩個大孫子回來。
隻是,五個男丁啊,要兩百五十兩,這叫他哪裡拿得出來?
老村長老淚縱橫。
“隻能拿銀子了嗎?”牛東雨咬着牙關,捏着拳頭小聲問。
老村長默默點頭,“不然,還能如何?
“不報官嗎?”
“報官?”老村長一下子就頹然了,“你信不信,我們前腳報官,後腳,那些個禽獸就要看幾個人頭送來,你們信不信?”
牛東雨愣住了,他沒想到過這樣的後果。
“那要是以後他們知道我們能拿出銀子來,是不是沒銀子了就來逼迫我們湊銀子?那我們還如何活?”伯娘何桂平沉默了一下,便說出這番讓人不敢深想的話來。
原本大家不敢想的,現在聽了,那是想想都可怕。
小兒媳何小花聽罷了,想都沒想就說:“那等人接回來了,我們就逃吧。”既然這裡成了狼窩,那就逃吧。
二兒媳平常沉默寡言的時候多,這時候偏偏問:“爹,不能悄悄找縣令大人嗎?”她可是聽說了縣令大人是個好官。說不定能幫他們一把。
老村長沒回。在他看來,不管悄悄的還是光明正大的,他們都可能出不了村子。
在他們沉默的時候,又有人老弱、婦人孩子過來,求老村長拿個主意。畢竟村裡的人大多清貧,别說五十兩,就是五兩,也是拿不出來的。
“我們家,即便賣了田地,也湊不到五十兩。真的那樣做了,家裡的幾個孩子,要去當叫花子嗎?”有個老人沒有一滴淚,卻說着戳人心的話來。
“不,我要去找大人救命。若是今日讓他們得逞,往後我們就是他們圈養的牛羊,想喝血就殺一刀。那我甯願兒子帶我去死!”這個老大娘,大家都叫她九叔婆,年紀看起來六十多歲,因為家貧,獨子二十多歲了還是老光棍。如今強盜還想謀害兒子賴以存活的幾畝地跟兩間破房子,她甯願兒子殺兩個強盜再一起去死。反正最後都是死路一條。
老人不聽勸告,徑直往村口去。
但是才到村口,就被強盜一箭射穿了腳掌。
“畜生!你們不得好死!”老人悲痛地哭喊着,最後是被幾個老婆婆救了回去的。
至此,這個跟縣城隻隔了一個小山的鳳鳴村,便成了沉寂的死村落一般,沒人進出,外面無人知曉他們的情況。
就如此隔了兩天,鲲寶兒這邊,小恒揚卻是念叨着:“今天那個叔叔又沒來!昨天,昨天的昨天,也沒有來呢!我還想請叔叔吃一個雲吞的!”
鲲寶兒無奈笑了,也不知小恒揚為何對牛鐵樹印象那般的好,隻見過人家幾次,就一直念着。但是鲲寶兒此時也沒有當一回事,畢竟人家可能是想着攢錢,所以才沒有天天來買湯面。直到他們聽見扛大包的這麼說,了鳳鳴村的人算上今天,已是三天不見人了。鲲寶兒這才心一跳,覺得牛鐵樹他們,或者是出了什麼事?
小恒揚不懂這些,隻是好奇牛鐵樹他們到底為啥不出村子,“哥哥,叔叔他們不來,我們去村裡玩吧?看看他們在幹嘛呢?”反正他們也不用去學堂,鲲寶兒便答應了。
黑蛇對這些人與事都沒有特别的在意,但隻要是鲲寶兒想,他就願意陪着他們。
三個人架着馬車去了鳳鳴村。
才到了村口,黑蛇就一臉凝重地停了車。
小恒揚掀起簾子,很是疑惑:“黑蛇叔叔,是到村子了嗎?”
“沒有。有攔路狗罷了。鲲寶兒,他們身上背負人命,可要解決了他們?”到了這個世界,鲲寶兒要求黑蛇都稱呼他做鲲寶兒,免得叫他“大人”有些奇怪。
鲲寶兒也伸出腦袋,瞧着邪惡氣息傳來的方向道:“不急。看他們能不能引出什麼東西來。”到了此刻,鲲寶兒越發的覺得鳳鳴村的人怕是遭遇了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