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寶兒叫人去套齊生的話，看看那個老人當時有沒有說找人、找弟弟什麼的。

羅縣令叫了個機靈又面生的小捕快去，“回頭你辦好了這事，本官重重有賞。”

“是，大人。屬下現在就去。”小捕快飛快地去了。

他換了一身衣裳，裝作是個小商販，問在縣衙旁的小面館吃面的齊生，“這位秀才老爺？您方才說小時候有奇遇，遇到了一個老人？”

齊生很是警惕看着小捕快，“你問來做什麼？”看着他一副小販的模樣，齊生很是不屑，更是擔心對方來套話，将來拿他的話，再來效仿自己，倒打自己一耙可如何是好？

小捕快笑了，沒想到這個東西還這麼謹慎，于是他便随口編了一個故事，說是自己遇到了一個要找妹妹的老人，隻不過那個老人隻會做豆腐花，不會做别的什麼稀奇吃食。

“哎，我遇見的那個老人，就是去年的事。也不知他現如今如何了，可找到了現在也應該有五十歲的妹妹沒有？”小捕快見齊生面色有異，又重重的歎息一聲，卻是什麼不說了。

齊生不知是出于什麼心态，想到了那個被自己視為眼中釘的兒子溫恒揚，意味深長哼笑：“小孩子丢了，那就是再難找回來的。我看呐，老頭子這一輩子的夙願終成遺願了。”

“啧，你這人！心真夠毒的！”小捕快也不客氣，顯示去訛小公子的食膳方子，再來詛咒老人找不到妹妹，真心的惡毒。

齊生拍了一下桌子，“你竟敢如此說我？我不過是根據事實推測一番，好讓老人家知難而退，拿着那些辛苦掙來的同伴存着做養老銀子，你卻不識好人心。”

小捕快見他惱羞成怒了，也不好再惹怒他，免得他離開，就飛快地道歉，“是我口無遮攔，不知您的心胸廣闊如此。該打該打。哎，說起來您見過的那位老人，到底有沒有類似的經曆啊？要是有，回頭我記下來，叫人寫成戲折子，賣給說書人或者戲班子，也能掙幾個錢不是？”

說這話的時候，小捕快那個市儈模樣，滿滿都是對金錢的渴望，根本沒有别的意思，齊生也就放心了下來，“哼，也是巧了。他還真的要找人的。隻不過與你見過的老人不同，他找的是弟弟，說是五六歲的模樣，長得跟菩薩跟前的童子一般的乖巧讨人喜歡呢。哼，也是他命不好，丢了那樣的弟弟。要真的如他所說的，那弟弟模樣極好，要是走丢被好人家收養了，怕是也能得個安穩人生。若是被那些龜公撿了去，哼，那就是有錢人的玩物罷了。還找什麼？幸運些，還活着，不幸運的，早就投胎八百回了。”

小捕快見他這麼說話，那是越聽眉頭越是皺巴的。因為他從這滿口仁義道德的人嘴裡，聽出了他對弱小之人的無限惡意。他扭開頭翻了個白眼，随即佯裝摸了一下眼淚，回頭道：“哎，這位老爺說得真是太叫人傷心了。那老頭是哪裡人？我認識的那個找妹妹的老頭，隔壁州府來的呢。”

“他跑那麼遠找來了？”齊生想到前些日子裡官府說的通告，說是在這歆邑縣的縣官找到了一批被拐帶的孩童，叫家裡丢了孩子的人認一下，看看自家孩子有沒有在。

他當時派了心腹過來，隻叫他來了歆邑縣的縣城住了幾天，便回去了，隻對别人說沒有找到孩子。為了應付旁人，他愣是“病了”好些日子才出門。臨近鄰裡都以為他是傷感于沒找到孩子……實則是他做戲要做全，要裝成找不到孩子而失落痛苦的慈父樣子。

“可不是。若是沒找到，他是不是還要走到再北一點的州府呢？”

齊生這回沒說話了，“誰知道他呢。别說他了，晦氣。”讓他想起了那個無情的自己呢，心裡像是被紮進了無數根刺。

“對了，你認識的那個老頭，他做的豆腐花很好吃，叫你如此念念不忘？”

這是又打起了人家豆腐花的主意？小捕快更加看不起他了，“哪有呢。要是真的把豆腐做得極好，早在各個州府做了不少的分号，有更多的銀子找他妹妹了。跟城西的那家豆腐花相比，那是差了十萬八千裡呢。”可别盯着城裡那些以家庭作為作坊的豆腐坊了，有本事去跟城西的豆腐花店家掰手腕去。

“聽說他老家是綿州駿河縣的，我也沒去過，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原來如此，綿州駿河縣的老頭，跑到這裡來了，可是有千裡之遠呢！是姓什麼的？哪家氏族的人才？”

“你怎的知道千裡之外的？”齊生很是懷疑地看着小捕快，覺得他是在吹牛。

小捕快哼笑一聲，“這是聽長輩所言。他老人家可是去過京城進過皇宮，見過皇帝老爺的人！”羅縣令可不就是中過進士，後面被皇帝分派此地的長輩嗎？

齊生聽罷了，心裡有些妒忌，“說的多麼親近似的。若他當真是你親近的長輩，你早就平步青雲了，還用得着當個小販？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