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給我滾出去玩。什麼都亂說,真是找到。我們家的孩子才不會遇到這種爛事。”
幾個皮小子不肯出去,老太太也覺得有理,便嘟囔道:“罷了罷了。随你們吧。”
老村長與老族長他們很快到來。跨進宴十三的院子後,看到奄奄一息的闵樓,臉色更加的黑,當即就叫闵樓把大門關上,還驅趕圍牆後面看熱鬧的人。
“都回去。叫我看到誰在這裡偷懶,年底分豬肉的時候,少分三兩。”老族長繃着老臉厲聲吓唬他們。但是誰都知道,他不是說說而已。
扣下他們嘴裡的肉?那可不行?沒辦法,圍觀的人,隻好都離開圍牆以及老村長他們看得到的地方,然後全部溜到宴十三家後面以及鐵蛋家的柴房附近偷聽。
鲲寶兒拉着宴十三的手,讓他彎腰,指着鐵蛋家的後院柴房,“那邊有很多人在偷聽。要不要趕走他們?”
宴十三摸着鲲寶兒的頭,眼神犀利地看向那邊,把許多人都吓了一跳,在那些鄰舍們期待的眼神中,冷笑一聲,“算了。行得端立得正。聽就聽吧。”
他甯願撕開臉來丢醜,也不願意自欺欺人讓别人家暗地裡笑話自己。
老村長們叫他了。
宴十三叫鲲寶兒坐在門口玩,“外面的人很危險。别亂走。走丢了,我與你家裡人都找不着你了。”
鲲寶兒自是乖乖點頭,覺得這人真是粗中有細。也難怪能從戰場上全須全尾地回來,還有積蓄。鲲寶兒不想聽幾個老頭子哭求宴十三,就去逗弄一下這些鄰居。
他背着手,走到了那堵牆邊上,盯着泥磚的空隙看了幾眼,然後在衆人緊張的目光中——抽出了一塊磚頭,湊近前去,笑着跟裡面被驚住的人打招呼:“你們在這裡躲貓貓嗎?還是在偷聽?”
聲音清脆響亮,讓屋子裡的人都聽見了。老族長深呼吸一口氣,想過去罵一頓卻又是沒去,隻歎氣幾聲,“這事就這樣算了。要是事情傳出去了,村子裡的大小夥子大小姑娘們,可就難以婚配,我們在座的,都是罪人。”
宴十三看了一眼老村長與老族長,笑了,“我從死人堆爬出來,一身殺孽都不怕,還怕成罪人?”他看着外面院子,“若是逼急了,大不了就是一換三條人命。”
此話一出,老村長等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這很明顯,他就是說了,若是叫他捂着這發臭的傷口,他甯願賠上一條命也讓傷他的人都死了。
“那你想如何?”老村長很是頹喪。
“我要和離,孩子她帶走。”
“不留下孩子嗎?畢竟你也,多年沒有……哎喲,爹你打我作甚?”闵樓心直口快,話沒說完呢,就被老村長的鞋給砸中了額頭。
老村長面色很難看。自家蠢兒子的這些話,那不是火上澆油嗎?!
“合離可以悄悄的。但是孩子,不如等一些日子再送走?等你再娶了媳婦兒,有了孩子,就借口與孩子相克,把他過繼給村裡人?”老村長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話也不合适,看見自家兒子在那撇嘴,火氣上來又被他自己按下去,“總之不管怎樣,我們都知道你有難處,我們作為長輩的,也不會偏心誰。”
老族長也點頭,“就是這樣。你是我們看着長大的,也算是我們村裡的能耐人,怎麼也不會讓你吃了這個啞巴虧。隻是我們幾個老頭子,想求你看在大家的面子上,為了年輕的娃兒們,依着老兄弟的建議,你暫且先忍耐一下,不鬧得太大,我們都念你的好。不然他們真的難嫁娶了,唉。”
說是不偏心,可做的事,又哪裡不是偏心呢?
宴十三低垂着眉眼,思及老村長與老族長還有村裡好些人在他年幼的時候,讓他到他們家裡吃飯,也算是他們養大的自己,就長歎一聲, “明日就與她合離,讓她帶着孩子與嫁妝歸家,對外就說是我愛打人。她不忍孩子跟着我受苦,帶着孩子離開。你們也看到外面那個孩子了吧?在山上遇到的。我明日帶着他出去,幫他尋親。将來幾個月怕是都不在家。之後你們要如何處理,我也不管。”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可能忍受那個孩子半分。但是他可以出去避讓一段時間,讓村裡的人有足夠的時間去處理好岑娘與闵三以及那個出身不光彩的孩子。
合着他們是白勸他、白求他了?老村長與老族長怒氣沖沖,再次拿養育之恩脅迫于他。
宴十三目光沉沉地迎視着他們,“一事歸一事。你們的恩情,我不會忘記。如果你們要用這恩情換,我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