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十三聽見了岑娘的呼喊,可愣是當沒聽到,架着馬車就往村子裡去。
岑娘看着他這般,隻能用咬牙狠狠地跟上前去。也不知他為何會有馬車,是發财了嗎?還是得了什麼貴人的賞識?
不說岑娘好奇,就是村裡的人見着宴十三了,都好奇得很,都追着馬車問他先前不是說要去外地一段時日嗎?怎麼回來了?還是駕馬車,回來是想做什麼?
宴十三瞧着周圍好奇與不懷好意的目光,他笑着回道:“承蒙縣太爺賞識,以後就要在縣衙裡當個捕快混口飯吃了。”
啊?這也太幸運了吧。雖然捕快可稱得上的賤籍,可在他們這些隻會揮舞鋤頭的農人來說,可不管什麼賤籍不賤籍,隻要不會随便被人欺負,能混口飯吃,能養活子女,那就不是賤籍。畢竟他們當下沒錢沒見識的,可沒有出息的孩子去科考。而且,若是能當上捕快,一年到頭攢些銀子,攢個三代人,有點積蓄也正好能讓子弟科考了,豈不是正好?
所以,此時許多人都眼紅宴十三的這番遭遇,而且與他真的當上個有品級的小将一事比起來,宴十三是個捕快,更能讓他們好接受些。
老村長問他是怎麼得到這個機遇的,“你可是得了同袍的相助?”不然他想不出宴十三有什麼突出的能耐讓縣太爺賞識的。
宴十三聽出來了老村長潛意識裡對他的看低,卻也不生氣,說自己好運,“跟人去縣衙辦事,不料在縣衙裡跟禮總捕頭過了幾招,縣太爺就讓我留在縣衙裡做事了。”
老村長不大信的,但是他又沒有什麼證據,便隻好按下心中疑惑,問他回來做什麼。
“這不是要在縣衙裡做事了麼,鍋碗瓢盆都要買,不如将家裡的搬過去,也能省下一些銀子去媳婦不是?”宴十三嘴角揚起了一絲諷刺的笑意,“破家值萬貫啊,老村長您說是嗎?”
老村長還能如何,隻能點頭應是。心裡卻是慶幸有些人還沒來得及過來“借”宴十三的東西,不然那就不好看了。
此時,不等他吆喝,跟宴十三還算有些交情的幾個漢子便過來了,笑得很開心地幫他搬東西。
老村長見到了一邊坐着乖乖玩着玩具的鲲寶兒,就想到了那個孽障小孩兒,拉着宴十三到一邊去,“以後你去了縣城,這風言風語也能少些,時間長了,對大家都好。”
宴十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外面就聽得一陣的熱鬧聲,隐約還能聽見什麼“岑娘回來了”“十三也在裡面呢”“孩子呢”之類的話。
宴十三低下頭,抱着一個大箱子放在鲲寶兒跟前,“鲲寶兒看着這些東西啊。”
“好。”鲲寶兒脆生生地應了,“十三叔快些,中午要回去做好吃的。”
“好好好。”宴十三十分好脾氣,讓大家覺得他這是對親生兒子呢。莫非他這是親兒子飛了,拿人家一個富家小公子來充當兒子養着?别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宴十三,你甯願養着不知誰家的孩子,也要趕我出家門,一點都不念我們這幾年的夫妻情分嗎?”跑得滿頭大汗的岑娘才到宴十三家門口,就聽得這些話,把她刺激得當場失去了理智,一點都不顧忌臉面質問宴十三。
“他清清白白的,我收留他做我養子,如何不好?” 要不是為了解釋一下鲲寶兒的來曆,宴十三看着她就作嘔,根本不願多說一個字。
岑娘見他厭惡自己,周圍的人又在笑話自己,很想一走了之,可是又想到父母的告誡,覺得宴十三的确是最适合自己的,便又說服自己忍耐一番,“我覺得我們夫妻緣分未盡,何不再續前緣。”
宴十三看了一眼遠處偷看的闵三,很是不耐地推開岑娘,“你去找别人吧。我們既已合離,男婚女嫁互不幹涉。我祝你覓得良緣,我也好前途廣闊。”
村裡的人聽得宴十三的話,雖然還笑話他心軟,可也敬佩他坦蕩正直。要換了其他人,怕是要把岑娘也打個半死。
有好事者看到闵三了,喊了一嗓子,“闵三,你站那麼遠做什麼?快來啊!”
闵三這個慫包,聽到有人喊他,一瘸一拐地跑了,連自己親生兒子在哪裡他都不敢去問岑娘。
岑娘看着那個猥瑣的背影,第一次覺得自己先前的考量就是被什麼東西糊了腦子,發懵了才覺得他好。
宴十三忙着搬搬擡擡,岑娘在一邊躊躇幾分,看到鲲寶兒後,就挪到他身邊,“不知小公子能否幫我勸勸十三。我與他重歸于好,他以後也省了娶妻的銀子。不然他以後怕是要打光棍一輩子。”
鲲寶兒聞言,沉吟了一會兒,小腦袋瓜子點了點,“你說的在理。我回頭就跟十三叔說說。”說說以後還要不要娶妻,還是幹脆領養一個弟弟妹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