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警告你不許再印鈔了啊。”晴天對着車後座的厄舞正色道,“他們揪着一條線就能釣出一池魚。”二人正坐在晴天的旅行車上沿着國道向着H市前進。自從公寓被厄舞一拳轟碎後,為了躲開相關部門的調查,晴天不得已離開了住了三年的住所。二人打算利用一年裡剩下的時間去旅行,因為有厄舞在,所以并不需要什麼行李,隻要有一輛車就行,當然沒有也行。二人一路什麼也不缺,但是路過收費站的時候碰上點麻煩,第一次厄舞以為是古籍裡的劫匪,打算直接動手。在晴天解釋了養路費的概念後,第二次厄舞直接構築了一沓大鈔,讓晴天見到收錢的就塞,然後晴天又給她講了幾個刑法裡幾個印□□的典型。晴天并不是不喜歡錢,但厄舞這樣子永遠不能理解新人類,也不會理解勞動換取報酬這種行為的邏輯所在,這樣子的話有悖于他一開始離開01塔的初衷。二人一路磕磕絆絆,盡可能的不去使用夢末元素,而是靠自己的頭腦和勞動解決遇到的問題。幸運的是,寰宇聖銅自那以後一直沒來找過麻煩,厄舞解釋道,要麼是采樂被組織追殺,要麼就是組織集體自殺了。為此,晴天一直收聽着車載新聞廣播,這和平年頭裡死個人絕對是個新鮮事。盡管厄舞的計算核心能直接同步世界各地的無線信号,但是晴天還是喜歡聽傳統廣播。而且,想到那時艾琳厄玲那種“超時代電視”,晴天感覺心裡發毛。如今二人邊走邊玩,不知不覺間已經進入了H市的城郊。秋風送爽,路兩旁莊稼地裡的玉米也已經到了收獲的時節。晴天下車走到路邊掰了一個,倒不是說他饞了,隻是這偷玉米的遊戲讓他想起了曾經和爺爺奶奶在鄉下生活的時光。那會兒大家的生活都普遍過得清貧,但是卻很開心。以前家裡攤油餅的時候,晴天的奶奶會用幹淨的白布沾上家裡的食用油,在餅上一刷,就算是一頓美餐了。現在大家的生活水平已經遠遠超越那時,可晴天感覺大夥的日子卻越過越郁悶了。鄰裡街坊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已經屢見不鮮,上下樓鄰居不相往來也是尋常事情。每次下館子都或多或少聽得到人們發洩對生活的不滿,想到自己一開始的打工生活,晴天也沒來由的感到一絲委屈和不甘,仿佛有一團陰雲遮蓋住了大家心裡的陽光。晴天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甚至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造成了這一切。每當想起這些,他都隐約感覺這種陰霾也許不是來自于社會本身,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東西。與憂郁的晴天相比,厄舞正在後座快樂的嚼着烤熟的爆米花。雖然她坐在後面沒挪地方,但是她僅需要對着玉米地勾勾手指,玉米就自己嘣嘣嘣地開了花,飛濺的爆米花就會在空中排着整齊的隊列向厄舞的嘴裡飛去。不得不說,要是你都能手搓能量場了,還要什麼電磁爐或者爆米花機。直接用夢末物質固定一下外表面,加熱内部的水分和氣體等它自己炸開就行。就像吃西瓜的時候一樣,等玉米芯自己飛完,連棒子帶皮直接拆成氫氣,一點多餘的痕迹都不會留下,更别提被跟蹤了,既安全,又環保。嘗過秋天的味道後,二人繼續向着H市前進。在一個十字路口停車等候的時候,晴天突然發現後面跟着一輛雪佛蘭。車子是黑色的,保養得很好,雖然這幾天下過幾場雨但是車上沒有一點泥點痕迹,看得出來車主很用心愛護。“等進入市區,咱們找個地方把車洗一下吧。”厄舞沒搭話,在後排專心撥弄着晴天的手機,看得出來她對新世代的通訊工具很有興趣。左轉離開了郊區的馬路并入寬闊的主路,路邊的景色也漸漸從荒涼轉為繁華。晴天一邊回憶着H市的特産美食一邊規劃着旅遊路線和開銷。待到進入城市後,二人沿着導航前往附近的洗車行,在一個十字路口左轉後厄舞突然放下了擺弄的手機,“晴天哥,這是第四次了。你們時代有句老話叫做事不過三。”“什麼意思?”“你看一下後視鏡。”晴天擡頭,看見了那輛雪佛蘭。“這怎麼了,沒準人家也想找個洗車的地方呢。”厄舞點點頭,表示贊同,“嗯,你說得對。”随後便不再說什麼,然而就在晴天又一次經過十字路口右轉後,身後的雪佛蘭突然猛地向右一轉,砰地撞上了旁邊的路燈。晴天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吓了一跳,汽車險些失控,他從後視鏡看去,那輛雪佛蘭的車頭已經嚴重變形。身後的厄舞放下手機,幽幽地開口,“靠邊停一下吧,看看人咋樣了,希望人沒事。”晴天照做,順便還撥打了120。二人擠入看熱鬧的人群裡,想看看情況如何。比起眼前的情況,晴天更驚訝于厄舞的态度,印象裡厄舞這種對陌生人的關心,晴天還是第一次見到。更令他詫異的是,厄舞突然對着人群大聲喊到,“讓一讓,我是醫生,讓我看看傷患。”人群閃出一條縫隙,二人走近雪佛蘭,車前窗是潑灑着飛濺的鮮血,看起來乘客的情況不太樂觀。厄舞走近兩人,發現司機的腦袋砸在氣囊上,看起來已經沒有了氣息。但是幸運的是乘客還有互相,他迷離地看着走近的兩人,對着厄舞發出微弱的聲音,“救救我,求您······”厄舞走近他的身旁蹲下身輕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晴天看着這個少女,感覺有些觸動。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他終于培養出了厄舞對生命的一絲絲尊重,之前的委屈都是有意義的。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厄舞站起身,歎了口氣,擺了擺手,對着人群說道,“不用叫急救了,太遲了。”晴天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希望艾琳第一次試着挽救生命的行為能夠得到積極的結果,這樣不會打擊到她剛剛萌芽的善意。但世事無常,人是脆弱的。他看向逝者,寒意突然爬滿全身。死者雙眼瞪得渾圓,皮膚表面遍布着數道貫通的傷口,不像是因車禍受外力打擊緻死的狀态。更像是······利器切割的傷痕,分布在手腕處和脖頸的動脈位置,死者是因為失血而死的,然而卻沒有出現血液噴出的情況。這是一種······很熟悉的······傷口。晴天以前見過,在01塔的陽台看風景的厄玲感覺無聊的時候會打空中的黃嘴山鴉玩,山鴉的屍體上就分布着這種傷痕。這是被壓縮的風刃切割造成的,神奇的是雖然翅膀都被斬斷,但是卻沒有血液大量噴濺的情況。顯然,撞擊并不會造成這種傷痕。這些痕迹指向同一個兇手,而她這會兒已經離開了人群,走回了旅行車内。晴天陰沉着臉,一言不發地回到了駕駛位,發動了汽車。他很失望,無比失望,他開始有些後悔帶這個禍害出遠門了,真是走到哪兒死到哪兒。車後的艾琳厄舞像是沒察覺到這種低落的氣氛,閉上眼在冥想。良久,她緩緩開口,“事不過三,而我甚至給了他們五次機會。結果他們還是一直跟在我身後。”“我們回去吧。”晴天冷冷的說,“這場旅行毫無意義,沒有任何我期待的改變。”“不行哦晴天哥,”艾琳厄舞開心地說,
“我才剛決定要去拜訪一下我們的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