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節奏的攻擊,有節奏的防守,有節奏的殺人。
對于情緒亢奮的厄玲,星主的反應卻是毫無波瀾,仿佛一從進入戰鬥起,就如同被慣性驅使一般沉入了某種忘我的狀态。冷血無情,果斷狠厲,将身心交給過去,憑借着本能搏殺。
不知道究竟是經曆過何等殘酷的戰鬥,才培養出這般麻木的情感。也不知道旅途的最後,自己會不會也變成這個樣子。
刀,弓,槍铮铮鳴響,一刻也不曾停止。無論是何等淩冽而熱情的攻勢,星主都是機械地格擋或閃避。熾熱的長槍灼燒了沿途的障礙,四周的地闆,牆壁或多或少都沾染漆黑的碳色亦或者留下其表面金屬熔融後剩下的坑洞。其勢若火,摧鐵焚金,縱然無往而不利,可面對星主卻始終未曾創下任何傷痕。
冷靜,決絕,不可違逆。
如同橫斷的天幕,如同高聳的崖岩,如同逆流的冰瀑。
冷靜,決絕,不可違逆。
充滿嗟歎的高牆聳立在前進的道路之上,遮蔽了未來,遮蔽了遠方。
一招一式皆被化解,縱使長槍鋒利,卻也隻是無數次撲空。
厄玲的槍越發熾熱,越發迅疾。
然而對方始終是按照節奏招架閃避。
就在金屬的鳴響達到頂峰的時刻,刀槍相持不下,星主的臉突然湊到近前,厄玲都能感覺到她溫熱的呼吸。一種耳語般細弱難察的聲音傳來,“鬧夠了嗎?”她的眼睛好漂亮啊,灰白色的長長的睫毛,熠熠生輝的瞳仁,讓人好想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沒入這汪湖水。驟然間,厄玲回過神來,對方的力道再度加重,招架不及的她被橫掃的刀身彈飛了出去。
所幸安穩落地,就在剛剛一瞬間,厄玲從那雙眸之中看到了湧動的情感——失望。
再次擡起頭,一股寒意爬上脊髓,對于死亡的感知清晰無比。對上那雙眼睛,就好像對上了一隻狼。
野性難馴。
星主平舉長刀,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她握住刀柄的手慢慢向外拉伸着,恐怖的寒意從刀柄彌漫開來,這紫色的并非刀身,竟是刀鞘嗎?!真正的刀身慢慢滑出,通體純白如雪,晶瑩剔透。這是一種厄玲無比熟悉的材料——雜糅了鑽石的鋼化玻璃花刀。
明明硬度不如山銅,可直覺告訴她這柄輕盈堅硬的花刀要遠比山銅刀鞘危險百倍。生物或多或少會對危險感到恐懼,立于智慧生物頂點的厄玲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
我要死的不能再死了。
快跑!快跑!快跑!!!
······
“厄玲!!!快跑!!!”消失已久的溫柔聲音再度傳入耳中。
······
“可是,我要逃到哪裡去?”厄玲環顧四周,明明現實中什麼都沒有,可是厄玲卻始終感覺到自己被困在了遮天蔽日的濃霧之中。看不見夥伴,看不見敵人,看不見未來,隻是呆呆的立在原地,有誰人的腳步聲傳來。
慢慢地······
慢慢地······
霧氣中顯現出誰的身影,那是誰,我又是誰,這裡是哪裡?
咦?奇怪,我怎麼······流血了······
······
“不!!!”一聲熟悉的叫喊穿過了層層迷霧。
“我記得這個聲音,是誰來着?”
啊,太陽出來了,霧氣消散了,好暖和啊······晴天,對了,是晴天。
猛地從恍惚之中恢複過來,眼前是那雙漂亮的眸子。自己的腹部已經被晶瑩雪白的長刀捅穿了,鮮血順着花刀向外流淌。
遠處,匆匆趕來的晴天一行人怔怔地看着這一幕,厄玲雙腳一軟後仰跌倒在地,鮮血沿着傷口湧出。
星主拔出長刀,收回刀鞘。神情複雜地盯着地闆上的厄玲。而後,又看向了她的夥伴。
不知為何,因為晴天的大喊大叫,星主的刀刃并沒有割下厄玲的計算核心,而僅僅刺穿了她就到此為止了,可這也足夠給厄玲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了。
面對死亡就是如此······沉默而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