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陸元昭被她說的更加好奇,他從未聽過蘇清鸢還有什麼師傅。
蘇清鸢想了想,隻着重說了段喬澤在嶺南對她多有照顧,隐去兩人如何相識以及當時她的處境。
她不提,陸元昭也明白流放生活不易。
他思忖片刻,似乎想讓蘇清鸢安心:“你家裡……我已派人向那邊打點,他們答應會照拂一二。”
蘇清鸢愣住,她沒料到他會提起蘇家。
“世子當真……是個好人!”
蘇家如過街老鼠被人喊打喊殺,京城誰不是避之不及,即便有救命恩人的名頭在,蘇清鸢也從未主動提起。
她隻私下交代秋蓮瞞着陸元昭,将自己的月銀攢了又攢送去打點。
“你是我的夫人,應當的。”
話雖如此,可兩人心裡門清,他們一沒有夫妻之實,二也無夫妻情義。
蘇清鸢呆在甯王府不過是權宜之計。
待日後處境好轉,兩人終究是要和離的。
這也是蘇清鸢不向陸元昭提起的緣故,在她眼裡陸元昭始終是外人,不像蘭妃與她同是蘇家人,血脈同宗,自然沒有外人這一說。
不過他的話确實讓蘇清鸢感到心裡暖暖的。
她站起身,緩緩行禮:“陸元昭,我不知該說什麼好,真的謝謝你。”
蘇清鸢眼尾有點紅,不知是熱的,還是激動的。
陸元昭嘴唇緊抿,起身将她扶起,又拿了凳子讓她坐下。
嶺南苦寒,蘇清鸢的不易隻會比他眼下看到的更多,這些日子的相處,讓陸元昭愈發認為蘇清鸢是個堅強,善良的姑娘。
陸元昭眼神迷茫,迷茫來自他摸不透自己的心。
為何自己想将她留下?
是她明知王府危險選擇一起面對,還是勞心費神為他解毒灌藥?
還是……成親那日大紅喜服加身的她明豔動人?
陸元昭搖搖頭,啞然失笑。
罷了,無論如何,蘇清鸢在甯王府一日,他就護好她一日,這總是沒錯的。
雖說柔福宮裡對蘭妃說的話隻為将蘇清鸢留在甯王府,但在陸元昭眼裡,他們行了禮拜了天地,蘇清鸢是他名義上的夫人。
既是夫人,自當好好護着,不讓人折辱了她。
陸元昭心思百轉千回,待回過神,再次問:“你師傅來信讓你照顧好自己,他不日來京,要不要我派人去接?”
蘇清鸢搖頭,眼睫輕顫:“他沒将行蹤告訴我們,不用的。”
蘇清鸢與段喬澤不過幾面之緣,雖是師徒,但她對段喬澤所知不多。
段喬澤能在嶺南呆那麼久,定是有些本事在身,這些小事斷然難不倒他。
陸元昭聽罷便不再說什麼。
他想起昨日蘇清鸢夜裡念叨桂花糕和蟹粉酥,“我讓方竹上街去買了你愛吃的糕點,應當快回來了。還有,你衣裳款式有些舊了,該換了。”
蘇清鸢哭笑不得:“陸元昭,我的衣裳櫃子裡都放不下了。”
陸元昭眼神微動:“無妨,那就再添個櫃子。”
蘇清鸢扶額苦笑。
陸元昭自身子恢複,不見去朝中忙碌,反倒整日悠閑呆在王府。
以往閑暇時不是吟詩作畫便是練武。
如今倒好,不知什麼癖好,對她的衣食住行開始上了心。
蘇清鸢自嫁進王府,她的衣裳是陸元昭一手置辦的。
若說置辦行頭本也沒什麼,可壞就壞在陸元昭十分挑剔。
普通衣裙不要,過時的不要,顔色老舊也不要。
隻買繡雲坊流行的漂亮衣裳。
胭脂水粉隻在京中有名的嫣韻閣買。
金玉首飾隻挑最好最漂亮的給她。
她想吃什麼,陸元昭都會記下,東西多了就拿筆寫好,過後再讓方竹上街買。
她忙碌一天回府,身上酸疼時陸元昭給她捶肩按摩。
為避免下人傳閑話,也為了掩人耳目,他們不得不在同一間卧房歇息。
畢竟陸然沉雖死,但誰知陸淺翰有沒有在府裡安插其他人手?
陸元昭體諒她,他每回都是拿了被子在地上打地鋪,這事隐秘,就連秋蓮和方竹也不知。
蘇清鸢咂舌感歎,别說,照他這麼安排下去,甯王府裡真真是神仙日子。
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蘇清鸢都忍不住擔憂日後該離開時會不會舒心的讓她不想走。
話說她活了兩輩子,當真是沒見過比陸元昭還要貼心的人。
前世蘇清鸢并沒感受過什麼愛意。
在清代殺女嬰以及後世仍有重男輕女觀念的影響下,直到她前世生活的時期男女占比仍不均。
百家有女一家留,一家有女百家求。
所以……她前世也沒少被人追求。
但普遍都是為找個賢良淑德相夫教子的妻子而已,他們要的隻是妻子,不是她。
換成别人,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