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不是君王,可她是“罪人”。
這就好比某某地出了個貪官,貪走百姓辛苦勞作上交的賦稅,吃喝享樂花個精光。
而這賦稅原本是為了更好的造福百姓的,這擱誰誰不氣?
偏偏還鬧出人命,害死無辜之人。
這要在現代社會,她作為“犯罪人親屬”,少不了要被網民鍵盤“問候”的。
她是真怕百姓一時激憤,上來把她打個半死!
但同時她又明白這些不會發生,古代百姓天然畏懼皇權,他們遵循皇權,順服皇權,皇權大于天。
她是世子側妃,世子是王爺的兒子,是皇親國戚,尋常百姓怎敢得罪?
陸元昭發覺她陷入思緒裡,他伸手,輕輕握住她的。
兩隻手相碰的一瞬,蘇清鸢回過神,他的掌心溫暖有力,無聲的支持她,第一次,身邊有人與她一起,她多了幾分信心。
陸元昭直視謝霁,道:“若是明玉軒黑心肝的做出這等宵小之事,自當承認并道歉彌補。”
謝霁輕哼,雙手抱拳交叉等人道歉,他今日倒要看看,他們夫婦二人有什麼把戲。
“不過,謝公子為何如此肯定是明玉軒所為?”
陸元昭話鋒一轉,周遭吃瓜群衆豎起耳朵,難道此事還有隐情?
謝霁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徒,他怒道:“賬本上寫的清清楚楚,怎的,你還要抵賴不成?!”
陸元昭捏捏蘇清鸢的手,示意她說。
昨夜師傅的話猶在耳邊,喜歡一個人,不能隻圖片刻歡愉,所以,他想了一晚……送她離開。
遠離京城的争鬥場,她就更安全。
送她走前,他要盡力而為,教她如何應對外界風浪,讓她有力自保。
她不是籠中雀,不是菟絲花,她從嶺南千辛萬苦掙紮的活下來,不是為了草草嫁人為夫家裝點門面的。
她是迎風而散的蒲公英,即使夾縫中也能生存。
陸元昭嘴角掠過一縷笑意,或許,這是他最後能為她做的事。
蘇清鸢很快便懂了陸元昭的意思。
她伸出手掌,“玉镯可否借我一觀?”
謝霁将手中镯子放在蘇清鸢手心。
蘇清鸢擡頭,她将玉镯舉過頭頂,眼神探索着玉镯内不為人知的秘密。
半晌,她揚起一抹譏笑,冷冷注視謝霁。
在陸元昭的視角看去,她的身影如青竹般筆直,内裡的傲骨仿佛能透過那層皮肉傳遞出來。
“這玉镯,不是我們明玉軒的,我很好奇,謝公子您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找來的?”蘇清鸢嘲弄道。
圍觀的人群因這句話炸開了鍋,這玉镯竟不是明玉軒的?!
他們盯盯謝霁,又轉頭望望蘇清鸢,這個發展真是讓人始料未及,衆人摸不着頭腦。
謝霁怒視:“你說不是就不是,耍無賴?小爺也不是吃素的,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不行咱們就報官,看官爺怎麼說!”
蘇清鸢搖頭:“人證物證是在,你的設局堪稱完美,天衣無縫,可惜……你忽略了一點。”
謝霁眼裡劃過一抹不安,被他巧妙掩藏過去。
蘇清鸢再次摩挲玉镯,“謝公子可知何為線刻?”
謝霁攤開手,不屑:“你的問題如此無聊?”
蘇清鸢輕笑:“線刻工藝既然大家都知曉,那我便不必多言,我隻需告訴大家一點,明玉軒的玉飾内側也有線刻,這是當初我為防有人渾水摸魚,特意安排的。”
說到最後,言語間的嘲諷之意再壓不住,輕輕的,鑽入謝霁的耳内。
他極快上前就要拿走蘇清鸢手裡的玉镯,卻被一腳踹在胸前。
“咳咳——”
謝霁瞄過去,那人是陸元昭。
“謝公子怎急的要拿走?不是說人證物證俱在?我們夫婦閑來無事,不介意陪你走一趟縣衙,也好好聽聽,官差如何判,你說是也不是?”
陸元昭收回腿,方竹和其他護衛上前将謝霁押住。
謝霁掙紮不開,怒吼道:“賤人,你撒謊,放眼望去,晏朝哪有刻在玉飾内側的線刻技藝?!”
蘇清鸢将玉镯交給秋蓮,又讓她拿了明玉軒的玉飾一起,秋蓮拿了兩個玉飾,環繞一圈讓所有人去看,去對比。
衆人不再言語,真真假假,一目了然。
蘇清鸢一邊說一邊拍手鼓掌,故意氣他:“你說的沒錯,晏朝至今的線刻還未達到這等水平,可——我會呀~”
語氣還帶了點俏皮,氣的謝霁當場嘔出一口血。
“不過,”蘇清鸢似笑非笑,“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