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知甯蜷縮在原地,心跳如擂,等待片刻,确認男人沒有回來的迹象,他強撐着虛軟的腿站起身,麻繩隻虛虛綁了幾圈,幾番掙紮便松脫開來,滑落在地。
怎麼可能會乖乖聽他的話。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虛浮不穩,他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喻知甯屏氣斂息,指尖緊緊貼着冰冷的牆面,小心翼翼向前挪動。
眼前唯一的出口隻有通往上方的台階,但從那裡出去一定會被發現。
喻知甯環顧四周,小房間如迷宮般排列,不留意間,肩膀擦過貨架的邊緣,咣一聲巨響,他本能地捂住耳朵蹲在地上,似乎這樣就能保護自己。
“什麼聲音?”
“雷安,你又把獵物帶回來了,”是一道陌生又低沉的聲音,“不要再弄得到處是血,很難清理。”
原來他叫雷安。
...
“暫時還沒有找到,再等等。”
他們似乎在尋找什麼。
但這些都和他無關,不敢再耽擱,喻知甯沒有再聽下去,他沿着走廊一扇扇門用力推搡,手掌拍打在冰冷的門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隻有鎖舌碰撞的咔哒聲,所有的門都被鎖得死死的。
喻知甯的手抖的厲害,來到最後一扇門前,他幾乎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撞上去。
門開了。
沉重的石頭終于落下,幾乎是劫後餘生般般推開門,然而在看到門内景象的刹那,喻知甯瞳孔緊縮。
心跳聲在耳畔不停地轟鳴。
他終于摸清了地下室裡那股久久不散的腐臭味來源自哪裡。
染血的棒球服,扭曲的帽檐,和幾乎碎成殘渣的頭骨,各種殘肢碎肉混雜在一起。
原來他的同學們一直在這裡。
如果不抓緊時間,他也會被留在這裡。
無聲無息,支離破碎。
這個念頭讓他渾身發冷,指尖幾乎要嵌入掌心。
他的目光迅速掃過四周,最終停留在牆壁角落的一處狹窄管道井上,外面的螺絲鏽迹斑斑,但上的很結實,無論怎麼用力都紋絲不動。
喻知甯的呼吸越發急促,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貨架一側堆積的金屬把手上,幾乎沒有猶豫,他就将堆積在貨架一側的把手卸下來,用盡全身力氣朝螺絲砸去。
金屬碰撞的巨響在走廊中回蕩,震得他耳膜發痛。
一定會被聽見的,但來不及想那麼多了,随着鐵鏽簌簌掉落,終于,螺絲松動了幾顆。
“你去哪了,小貓咪?”
聲音從遠處傳來,帶着幾分戲谑,像是貓捉老鼠前的戲弄,回蕩在空曠的走廊裡。
“為什麼不聽話呢?”
喻知甯克制住顫抖的手指,努力不去想被抓到後的後果,一點一點将螺絲卸擰開,耳邊的心跳聲幾乎蓋過了腳步聲。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昏暗的燈光在頭頂忽明忽暗,不斷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在潮濕的空氣中投下搖曳的影子。
很快,很快就好了,
再給他一點時間。
終于,随着鐵栅欄晃铛一聲落地,通往自由的道路在向他招手,喻知甯幾乎能嗅到來自雨後森林潮濕的泥土味。
無聲無息間,陰影從身後将他完全籠罩,“想去哪兒?”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還未來得及反應,一隻手掌便猛然鉗住他覆着棉質白襪的腳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他吃痛地悶哼一聲,試圖掙紮,另一隻手緊握的鐵管狠狠砸向男人的頭。
這一擊很重,喻知甯的手都被震的發顫,鮮血順着他高挺的的鼻梁蜿蜒而下,他卻像不知痛似的,力道反而加重了幾分,硬生生将他從管道井中拖了出來。
灰塵與蛛網粘在他的發梢和臉頰上,狼狽不堪。男人的手掌依舊緊緊扣着他的腳腕,指尖幾乎要嵌入他的肌膚,帶來一陣刺痛。
怎麼會這樣。
明明隻差一點。
背脊貼在冰冷的地面,喻知甯絕望的癱軟在地,眼神空洞的望着上方灰暗的牆壁。
這一刻,他忘記了自己隻是在一場遊戲裡,切實的恐懼幾乎将他完全包裹。
接下來會怎麼樣?
他不願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