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濺出的血液濺到了雪白的牆壁上,順着牆面緩緩流淌,最終在腳下彙聚成一灘,喻知甯往後退了幾步,目光不經意間落在血泊中,水面般的血泊倒映出齊诤的臉,他表情怔怔,眼神有些空洞。
屍體很快被搬走了。
地面上的血迹也被沖刷幹淨,但驚吓帶來的餘悸還遲遲未消,誰也沒料到,隻是因為一點小事起了沖突,卻鬧到了這幅局面。
所有人的神經都像繃緊的線,一點即斷。
喻知甯将餐盤遞給了齊诤,又去拿自己的那份。
今天負責餐廳工作的是個陌生面孔,喻知甯不太有印象,在盛放食物時,他突然向自己搭話。
“昨天晚上的事我聽說了,你沒事吧?”
喻知甯一愣,“啊...沒事。”
動靜的确很大,被聽到也不足為奇,不過今天柏陽他們并沒有出現在餐廳,反倒有些奇怪。
喻知甯想要接過餐盤回到座位,但男生拿走手裡,卻遲遲沒有遞給他。
喻知甯猶豫着開口,“你還有什麼事嗎?”
“你要...”
“怎麼了?”,陳逸握住了他的肩膀,力道很大,男生一下子松了手,餐盤落在了他的手上,他轉手遞給了喻知甯。
“拿好了。”
喻知甯擡頭,正好對上他的視線,陳逸此時還帶着笑意,但是他的眼睛裡一片漆黑。
深不見底。
“你剛才想說什麼?”喻知甯問他,但男生沒再說話。
“怎麼去了這麼久?”回來時,齊诤問他。
“沒事。”喻知甯遲疑着搖了搖頭,但總覺得有些奇怪。
自從傷人事件過後,别墅的氣氛愈發壓抑,但這幾日的食物卻比往日的量要多出許多,輪到喻知甯時,看到滿滿當當的餐盤,他有些不可置信。
“那些死掉的人,你吃的是他們的份額。”
“怎麼樣,小少爺,好不好吃。”程安将勺子一丢,斜身倚靠在桌邊看着他,聲音裡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嘲弄。
不知為何,從一開始,程安對他的敵意就莫名很重。
“那我還挺想嘗嘗你的味道。”喻知甯不甘示弱地回嗆他,語句卻有些歧義,程安似乎想偏了,耳尖一下子紅了,竟然沒有反駁。
喻知甯沒有心情再理會,這幾天齊诤的狀況很差,因為藥物有限,管控很嚴,沒有足量的消炎藥,齊诤的傷口遲遲未愈,甚至出現了感染的迹象。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餐廳裡,喻知甯還在思索如何弄到更多的藥,聽到了一旁兩人在抱怨。
“怎麼當時沒多.幾個人,這才幾天,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根本吃不飽。”
“說真的,我們就該趁亂...”
忽然,他們止住了聲,喻知甯擡起頭,看到謝洵從旁邊經過,但他什麼也沒說,徑直走了過去,在經過喻知甯之前,他聽到了謝洵的聲音。
“一會來廁所。”
喻知甯一懵,确信自己沒有聽錯,謝洵喊他一起去廁所,男生的友誼是從結伴去廁所開始的嗎,他有些搞不懂謝洵的想法。
不料進到廁所之後,謝洵單獨将他叫進了隔間,“有什麼話不能在外面說嗎,這樣好怪。”喻知甯百般不情願地跟在他後面。
謝洵關上門後,将一隻黑布包裹的盒子遞給了他,喻知甯打開後一怔。
裡面裝着消炎藥,這是如今比食物還要珍貴的東西。
“你是怎麼弄到的?”喻知甯有些驚訝。
但謝洵沒有過多解釋,隻是讓他拿好,不要被别人看到。
“還有一件事,”謝洵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這幾天呆在房間裡,晚上記得把門鎖上,他們很快會坐不住的。”
“什麼意思?”喻知甯不解道。
“你難道沒有發現,他們是故意的。”廁所外嘈雜的人聲漸近,謝洵壓低音量,靠近了幾分,手臂撐在了他的耳側,有意無意般将他困锢在角落。
喻知甯後退了幾步,貼在了身後的壁闆上,咚一聲輕響,聲音不大,但也吸引到外面人的注意。
在隔間下方,白色和黑色的球鞋貼得很近,幾乎碰在一起,能想象出裡面是一副什麼樣的畫面。
“誰膽子這麼大,跑到這裡來親熱。”
“都現在了,還有心情幹這種事。”
齊诤的腿疼得厲害,但他不想像個廢物一樣躺在床上,事事都倚靠别人,趁着喻知甯不在身邊,他強撐着站起來,試圖至少能和原來一樣正常走動。
“哎,齊诤,”有人喊了他一聲,“猜猜裡面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