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音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臂,問:“怎麼了?”
“8樓死過人!!很多年前這裡——”她的話倏地卡住。
兩人不約而同屏住呼吸,眼睜睜看着緊急通道的門被推開一條縫——
下一秒,一隻手伸了出來。
周窈音呼吸一窒,視線先落在門内那條漆黑幽暗的長廊,轉而才對上他的眼睛。
“你……你怎麼在這?”她的聲音有點顫,下意識舔了舔發幹的唇。
斯祁緩緩将門推回去,目光在她慘白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唇邊挂着淡薄的笑:“原來是鄰居。”
前言不搭後語的回答周窈音領教過不止一次,為什麼在哪裡都能碰見他?簡直陰魂不散……
她想弄清楚怎麼回事,對方卻轉身上樓了。
“你鄰居好奇怪啊……他幹嘛大晚上的還戴口罩?我還以為鬧鬼了。”她邊說邊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周窈音看了眼恢複正常的同伴,回:“不清楚,他每天都這樣。”
把人送到家門口,周窈音這才發現手機就剩下1%的電,她打斷女人的感激客套,匆忙往家裡趕。
天不遂人願,在9層到10層的階梯上,她的手機關機了。不似低層居民樓,公寓樓梯間連窗戶都沒有,她的眼前徹底一片黑暗,連台階都快看不見。
“1105……你走了嗎?”周窈音似乎聽見了上面的腳步聲,急忙問道。
沒人回答,她的恐懼攀升至頂點。
不是怕鬼,而是怕黑暗裡有人。
她摸索着牆壁往上走,沒走出幾步,聽見下面的樓層有人在打電話,步伐沉重,滿嘴髒話,聽聲音應該是個中年男人。
周窈音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那是一種在不安全環境下對異性的本能警惕,她驚慌失措往上走,由于看不清東西摔了一跤,再爬起來時迎面撞到一個人。
“你怎麼了?”
斯祁略微皺眉,低頭用手機照她的臉。
周窈音在混亂中死死拉拽對方的衣服,借着手機屏幕光線,她一擡眸便瞧見了他那被自己扯歪了的衣領。
“對不起……我以為你……”她趕忙後退一步,具體原因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她的這種害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更别提男性了。
“不好意思,我的手機沒電了。”她垂下腦袋,最後隻解釋了這一句。
“你很怕我嗎?”斯祁俯身,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他身上的氣息順着距離的靠近蔓延過來,和她吐出的呼吸混在一起,周窈音的臉莫名開始發熱,她果斷搖頭:“沒有啊,我們不是鄰居嗎……”
“嗯……鄰居呢。”男人輕緩一笑,那雙漆黑的眼睛濕潤瘆人,看久了有種站在深潭邊上的錯覺,令人毛骨悚然。
“那女的唧唧歪歪,給了錢還這不行那不行,估計還當自己是——”上樓的中年男人頓了一下,剔着牙擡頭望向樓梯上方不知道在幹什麼的一男一女。
周窈音被他露出的笑容弄得惡心,瞪了回去。
中年男随即沖旁邊啐了一口,正要開口,卻對上了站在前面那個年輕男人的目光。黑洞洞的眼睛,好像在笑。他撓了兩下後背,試圖擺脫那種有隻冰涼的手伸過來的感覺。
周窈音知道這個鄰居很高,他往自己面前一站,視野裡便隻剩下一道挺拔的身影。
那個中年男人默不作聲從他們面前走過去,等人徹底消失在轉角她的心裡才放松了點,輕聲嘟囔:“終于走了……”
斯祁回頭看了她一眼,眸光意味不明:“嗯,應該不會有人也在背後這樣說我吧?”
周窈音頓時噤聲,避開他的目光結結巴巴回答:“不會……不會的。”
“但願。”斯祁一笑,用手機的光線照着地面,“走吧。”
被他似笑非笑地一問,周窈音心裡毛毛的,後面也不敢靠他太近,回到家後才松了一口氣。
她記得之前買過電池款的夜燈,于是在卧室翻箱倒櫃找起來,燈亮起的瞬間她瞥見自己開衫上挂着一枚煙灰色的寶石袖扣。
橢圓形,體積不大,周圍嵌着些鑽,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不會是在樓梯間的時候從他身上拽下來的吧……?
周窈音尴尬得來回走,她仔細回想了一圈,好像确實隻有這個可能性。
百般猶豫後,她決定還回去。
門外響起敲門聲的時候,斯祁剛從浴室出來,襯衫上的另一枚袖扣此刻躺在洗漱台上,他笑了笑。
“你好,這個是你的——”
月光從長廊盡頭的窗戶灑進來,襯得男人的肌肉線條緊繃而有力,他的一隻手扶着門,下半身随意系了條浴袍,身上還帶着沐浴過後的味道。
他好香啊……
老天,他的身材可真辣……
“你幹嘛不穿衣服?”周窈音察覺出自己的臉蛋正在升溫,低下頭小聲嘀咕。
“這是我家。”男人掠過眼前毛絨絨的頭頂,蓦地蹙眉,挑起她的腦袋。
周窈音的下巴被他的手指微微擡起來,冰涼的觸感壓在因為窘迫而滾燙的皮膚上,她忍不住地戰栗。
斯祁凝視那雙迷茫無害的眸子,輕擡食指,點了點她的上唇,随後在對方受驚過度的視線中,極淡地給出結果:“你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