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煙霧缭繞,香菱就此回到宛城。
到時已天明,甄士隐早起時見一陌生女子在前躊躇不前,問道:
“姑娘,你這是?”
“道長送我來的。”
她細細打量着眼前的老者,容貌竟與記憶中的父親重合。
“您可姓甄麼?我,我是英蓮!”
她顫顫巍巍地上前,淚珠一顆顆滴落。
這些年她鮮少哭泣,今日見了生父,大悲亦是大喜。
“英蓮?我的孩子!”
父女抱頭痛哭,蘅蕪這便現身。
“風大,二位可進屋寒暄。”
她生起碳火,小屋中暖洋洋的,呆香菱這便成了嬌英蓮。
日後必不會有那樣的的結局。
“對了,那位道長呢?”
英蓮左顧右盼,就是不見道士身影。
“你當蘅蕪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她笑道,眸中也染上淚光。
“啊?道長是你!分明是個男人啊!”
英蓮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方才一陣煙霧就送她回到了父親身邊。
回想适才薛府的怪象,她又明了了。
“多謝仙人,英蓮終身不忘!”
“姑娘請起,動點岐黃術的鄉野之人罷了,若非以上甄老伯,你還身陷囹圄,謝你父親吧。”
她将女孩扶起,接着老者又跪下了。
“老朽不知仙人,多有冒犯!”
老淚縱橫,一把辛酸淚。
他為了女兒四處奔走,最後竟是神仙顯靈,救了他父女。
“怎麼又跪?蘅蕪怎麼擔當得起?老伯,英蓮,真的不必跪,今日做此事,能救一人都是我的功德,不必言謝。我欲在人間行走,須有個身份,甄老伯可介意收個女兒?”
衡蕪常在人間行走,不免與凡人打交道,與甄氏父女常住,甄家女身份面世,也可減去不少的麻煩。
她扶着二人站起身。
“這怎麼使得!”
他連連擺手,這萬萬不行的。
“怎麼就使不得呢?我的身份切勿洩露,這般就當你們二人報答我了。”
“啊?”
父女齊齊呆住,面面相觑,不得其理由。
“哈哈哈,不必客氣,以後我就當英蓮是我妹妹了。”
雪白的掌心忽然現出一朵蓬勃的蓮花,她遞給英蓮。
“恭喜妹妹,重獲新生。”
“這,謝謝姐姐。”
英蓮一夜之間有了爹也有了姐姐。
甄士隐也隻得“笑納”了。
隔天街裡相鄰都知村裡來了個老翁,兩個女兒均絕色佳人。
沒幾日就有人來提親了。
甄士隐不以為意,隻安心養着身體。
他這些年四處奔波,身體大不如前,蘅蕪見此,細心為其治療,也親自前去采藥,英蓮就留在家裡照應。
施法便可為之事,她也收斂些了。
她已經幹擾太多俗事,若被有心人知曉,那她就慘了。
蘅蕪多日不見諸葛亮,今日欲前往當日迷陣所在的地方采藥,隻要再見她定能看出本相。
這也說不準,金蟬子的修為遠勝她,她怎能說看就看。
一切隻等見面再說。
她摸到迷陣旁,裝模作樣地采藥,正好諸葛亮正從裡面出來。
見着她忽展笑顔,又及時收住。
“怎麼又是你!”
“老父病重,采藥罷了,我那日對這些藥草有些印象,便過來采了。”
她将背簍放下給他查看,果是采藥。
一派的笑眼盈盈、神色坦然。
“倒是亮無禮了,這便離開罷。”
這四處藥材是天生,非他所有,斷沒有阻止她采藥的道理。
誰料他走一步,此女也走一步。
他抽出羽扇橫在兩人身前。
“這又是何意?”
“藥已采好,蘅蕪不識路,起先繞了許久才到此處,跟着先生自是要快些。”
此話不無道理,卻很難令人信服。
孔明亦是狐狸中的高手。
“姑娘有事直說便是,何須彎彎繞繞的。”
但凡她有求,他沒有不應的道理,若非她當年救他一命,他如何能有今日。
二人并行,她絲毫不氣餒。
“那我就直說了,初到此地,我家妹子……自小多病,近日父親也病了,聽聞先生,見多識廣,足下不才,僅憑與先生的一面之緣,想求現實舉薦幾位大夫,為父親看病。”
孔明手持羽扇,搖曳數下,遮掩逐漸上揚的嘴角。
一般女子或矜持大方、或潑辣外放,但總歸是在格子内的女子。
孔明從未見她這樣的,初識她溫潤如煦風,行事不拘一格,看向他眼中從沒多餘的雜念,可又充斥着探究的意味。
有俗言曰:好奇害死貓。
他卻覺得與她深交無這般顧慮。
“當世神醫,非華佗莫屬,可此人行蹤難定,我也無法。”
萬事開頭難,她得徐徐圖之。
那一頁揭帖,非命定之人不可摘取,她得讓金蟬子轉世自願摘取。
如今僅知諸葛亮可能是金蟬轉世。
雖無實證,但她不可輕棄。
蘅蕪随着他走出深山便不再跟着,轉一小路,回到竹屋,這時父女在一旁說笑。
英蓮還有些舊日的影子。
她瞥見蘅蕪,随即小跑過來。
“姐姐,怎麼去了這麼久?”
“不算久,你似有心事,不妨直言。”
“姐姐,我,我想學武。苦無良師,我知道姐姐厲害,可否教我?”
舊時她曾向寶钗求教詩文,不得。
今向相似面貌的她求教,也不知是否可行。
“好說,你既想學,我便教。”
蘅蕪答應得爽快,其實她正有此意。
英蓮乃一弱女子,若無武藝傍身,亂世之中還是任人宰割的弱者。
“姐姐,多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