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點點頭,“現在我、我們案件重演。”
唐仁瑟縮了一下,“……有這個必要嗎?”
“要想破解罪惡,就必須接近它,甚至成為它。”秦風一錘定音,将唐仁推到大門外,自己打開門露出半張臉,“現、現在你演你,我演頌帕。”
“啊,我知道了。”兩人的貫口終于演完,答案呼之欲出。周南眨眨眼,心裡已經有了基本框架。
秦風朝她點點頭,同頻的他像是肯定她的猜想,随之鑽進了頌帕的工作室,一番折騰後點燃了蠟燭。
換裝後的秦風在椅子上坐下,投影在泛着橙黃燈光的窗紙上放的很大,他從裡面高聲問道:“你那天看見的,是不是這樣的頌帕?”
唐仁神色一凜,回想了一下頓時興奮起來,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
秦風吹了蠟燭,重新站定在周南身邊。唐仁撓撓頭,疑惑未解,“到底怎麼回事呀?兇手在哪裡呀?”
秦風指指自己,“兇手就在你面前。”
“你是兇手?”唐仁也指指他。
秦風點頭,“對,我是兇手。”
“别鬧了你,”唐仁擺擺手,腦子還沒轉過來,“你怎麼可能是兇手呀。”
秦風歎了口氣,“我是說,我演的這個是兇手。”
“你演的是頌帕,你系說,頌帕殺死了自己……”唐仁繞進了一條更深的死胡同,還自以為正确,一拍手激動無比,“我寄到了,頌帕他系自殺!”
“……”周南忍無可忍,翻了個白眼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神探大哥,你自己砸碎自己後腦勺試試?”
痛感熟悉,唐仁摸了摸後腦勺,發現好像确實使不上力。他推了推秦風,面色着急,“這時候你倆就别藏着掖着啦,到底怎麼回事嘛!”
周南沒正面回答,循循善誘:“那天你是不是根本沒有看清他的臉?”
唐仁點頭,“對呀,那燈太暗了嘛。”
秦風環視一圈,打開了頭頂的大照射燈,這個距離下燈光比八月陽光都要刺眼,照的三人眼睛同時一眯。
秦風背着燈,臉在光影輪廓裡模糊不清,“那天你看到的是不是這樣?”
唐仁擡起手臂遮擋着光,眼睛眯成一條縫,“對啊,就系這個樣子啦!”
秦風深吸一口氣,聲音在寂靜的環境裡擲地有聲:“那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想讓你看清,因為他根本就不是頌帕!”
唐仁睜大眼睛,“那他系……”
“他就是兇手!”
唐仁表情一瞬間驚恐起來,指着秦風身後大喊一聲:“兇手來啦!”
“呵呵。”秦風冷笑一聲,都怪唐仁平時沒個正形,他以為這不靠譜的表舅還在報複那時候吓他神明顯靈,現在要吓回來,根本沒當回事。
周南和唐仁正正好處于同一水平線,相對而站時自然也看到了秦風身後黑衣人迅速逼近的身影。她心髒吓得差點停跳,下意識地抓起秦風衣領向右一扯,避開黑衣人飛刺過來的第一刀。
唐仁反應迅速地朝那黑衣人飛踢一腳,兇手被踹的後退兩步,一看這個人并不好對付,轉而盯上團隊裡唯一的女孩周南。他調轉刀鋒,朝着最左邊落單的周南直直刺去。
秦風被慣性拉扯甩到木架上,石器稀稀拉拉地碎了一地,人也随着木架倒下。
他爬起來剛剛站穩,就看到這一幕,吓得差點破音:“周南!”
刀刺過來的那一刹,周南無處可避,隻能當機立斷彎腰躲過尖刀。兇手反應很快,立刻揮刀跟上,周南隻得與他擡手推搡,争執時撞倒了正中央的那尊佛像。周南在下,腰背被撞的好像骨折般折斷了,一瞬間疼得想哭,現在卻無暇顧及。
黑衣人力氣極大,周南沒刻意訓練過力量,卻死死堅持不讓刀尖前進半步。因為刀鋒此刻離她的心髒隻有不到五厘米,她如果不支撐,住的話,馬上就要享受開膛服務和這個世界say bye了。
秦風在兩人身前,從地上撿起石像舉起,那時周南和黑衣人翻滾不知誰上誰下,他砸下去又怕誤傷到周南,一時間也不敢下手。
周南咬着牙,舌尖隐隐被咬出了血,腎上腺素飙到頂點,她耗盡全身力氣固定住黑衣人的手不讓他動,尖叫一聲:“秦風!”
下一秒一尊小型石像從天而降,重重砸在兇手頭頂。生死關頭,秦風終于不再像對壯漢那樣心軟,下手下的狠厲幹脆。黑衣人捂着頭哀嚎一聲,握住匕首的手瞬間軟了下去。
周南抄起手邊不知道是什麼的重物狠狠打開他手,力氣足以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随後再向右翻滾躲開他的攻擊範圍,被唐仁扶了起來。
一對三,還是聚在一起的小團夥,兇手一看沒有勝算,當即轉身向黑暗裡跑了。
唐仁“哎”了一聲,氣憤地要追,被秦風攔住,“别、别追了。”
周南虛脫地捂着腰,疼得滿眼淚花,被秦風扶着靠牆坐下。脖頸側其實也有劃破的一道傷口,但比起來腰背的痛簡直微不足道的像海洋裡的一滴水。
唐仁捂着胸口驚魂未定,“那、那是誰呀……”
“他要、要殺我們,”秦風小心翼翼地伸手扶住周南,借點力讓她不至于沒有支撐,擡起頭看着唐仁,自己也還喘着大氣,“就證明,我們對了。”
“兇手就是……思諾的養父。”周南淚眼汪汪地扶着腰,感覺這沒有十天半個月恢複怕是要癱瘓。秦風半蹲下,握着她手,眼裡的愧疚好像要實質化的落下淚來,“……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牽連進來,連累你成這樣。
周南撐起一個慘兮兮的笑,低着頭看他黑發淩亂又柔軟的發旋,語氣雀躍:“明明疼得是我,怎麼好像你要哭了?”
“我、我們叫救護車吧?”秦風垂頭喪氣,看不見的尾巴好像也耷拉下去,在地上搖啊搖的。他手握得很緊,像那天在思諾樓下一樣,冷的像鐵。
周南搖搖頭,最初要窒息的痛感在休息的一呼一吸之間緩過去不少,沒有最開始疼得那麼誇張了,她自己判斷再休息一會應該就能自由行動,“叫了我們就要在牢裡養傷了,沒事,休息會就好了。”
曼谷夜晚微熱的暑風拂過她脖頸的劃傷,激起細密的刺痛,卻比不過秦大偵探低頭時壓抑的抽氣聲更讓人揪心。
周南歎了口氣,捧起秦風沮喪的臉,神色認真,一字一句輕聲道:“不是你的錯。我很高興。”
大探照燈在遠處盡職盡責地投射光線,周南眯眼,終于看清秦風眼底破碎的情緒。他抿緊的唇線像未完工的雕塑,所有未能出口的歉疚都凝成睫毛上将墜未墜的水珠。
她伸手抹過那滴溫熱,在指尖攥成小小的月亮。